怎样走才不至于夜宿街头。
法国村庄大都是绵延不绝的公路,常常一走就是好几公里的稻田,再加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库和私家车,所以法国公共交通体系十分不完善,别说公交车,就连出租车都少的可怜。
所以他们五人走累了就竖起大拇指搭顺风车,运气最好的时候搭过两辆红『色』法拉力,悲惨的时候也挤过拉牛粪的货车。
常常能搭上的是去镇上卖粮草的卡车,五个人躺在稻堆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苍穹发呆。
沈岩的思绪飘回到那时在巴黎的日子,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来,回过神来又暗暗庆幸,幸好这衣柜里光线够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忽然间沈岩明白了一件事,明白李夕为什么会格外珍惜林诗音和霍青以及余泽野,因为这些人替代了当年的他们,在没有他们的日子里,陪着一无所有的李夕,一路走来。
他想推开她的手,可是指尖触及到她的手背,感受到那股熟悉却又陌生至极的温度,蓦地
手怔在空中,再不能往前一分,只因忽然想起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曾和她躲在学校的杂物室里,那时他为了躲避送他情书的女生,只得匆匆加快脚步想赶紧离开。走到一楼时,一双小手忽然将他往里拽去,还没缓过劲来,门已经被轻轻阖上,回过头,正对上她狡黠
的笑脸。
待门外的脚步声散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观察敌情,谁知那些女生又杀了个回马枪,惊得她忙将门阖上。
房间光线很暗,李夕『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灯的开关,杂物室又十分拥挤,只将将容得下他和她贴着身子站在里面,她背对着他,他修长的手臂无处可放,只得僵硬地撑在她头上的墙壁。
他的呼吸声渐渐促狭起来,她以为他感到空气不畅因此无法呼吸,低声问他,“要不我先出去,等没人了我再来找你。”
“算了,她们看到你肯定也会缠着不放。”
确实,全校女生都知道沈岩只跟李夕说话,见到李夕则意味着,能够在方圆五百米处觅见沈岩的影子。
他的声音很轻,热气在她耳边倏地闪过,刺中她最敏感的一根神经,她的气息忽然变得沉重,一时间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全,只是呆呆地应了声,“好”
时光就那样从指尖滑过,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上课的铃声由远至近的传来,她才缓缓地转过头想跟他说警报解除,可以回去上课了。
谁知,刚侧过头,便对上他垂下的脸颊,十七岁的李夕已经一米七出头,身材修长高挑,对上他一米八三的身高也不再显得遥不可及,因而那个角度,是最合适最美好的角度。
四目相对,借着昏黄浊暗的光线,他缓缓俯下身,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隐约间猜测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尾音未散,她已经落荒而逃。一向大大咧咧的李夕,还是头一回跟他那样温柔的说话,许是太过温柔,以至于他的心脏开始不安分的跳动。
眼角处还弥留她掌心的淡香和余温,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离开后渐渐模糊的背影,匆忙地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深蓝『色』的格子裙摆在空中『荡』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像极了她的微笑。
耳边似乎还留有她当年的昵哝软语,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该迟到了”
诗音换好衣服终于出了房间,李夕听到她的脚步声彻底不见,才松开覆在他眼睛上的双手。推开衣柜门向外张望片刻才松了口气,朝他道:“赶紧回去吧,正好麻烦你送我去下附近的商场,霍青找不到
我该着急了。”
尊,舍弃骄傲,再卑微一些的去求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落了下来,或许是那张照片触动了他封存许久的记忆,又或是他伪装太久,实在太累,所以他移开她的手,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让我习惯了你的一切,
却又突然消失不见,真的很残忍。”
李夕没有泣不成声,她以为至少她会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但她没有。
她只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与他藏满泪痕的眼睛直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一个决定。我也希望你能”
她『舔』了『舔』嘴唇,“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
沈岩背过身去,他今天的表现真的糟糕透了,他的妥协和软弱,如今因为她的一句‘放下’,显得多么可笑和不堪。
这个女人永远有本事激怒他,让他心神俱疲。
他拭净泪痕,转身去扭房间门,准备和她告辞,“谢谢你的招待。”
她突然想起件事来,轻声叫他,“沈岩,春季发布会没了我也能继续进行,拜托你不要因为我而连累其它人。”
“你今天跟霍青走的那一刻,这个case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人事调动和变更,由我说了算。”
他的声音沙哑且疲惫,她还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