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南一面往嘴里塞着丸子,一面瞪着林肆风。
父亲之乎者也便就算了。可他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好好说话会死么?!
用完膳后,堇南和父亲说了会话后才回芷香苑。
心中记挂着阮娘,她便去到阮娘的房间。
去了她才知道,至她回府后,阮娘之所以一直没有露面。是因她心口疼的病又犯了。
屋子里很暗,堇南点亮灯盏,摇摇晃晃的烛光中,阮娘深陷的眼窝以及消瘦的两颊不禁让她感到难过起来了。
阮娘的身子本是健朗的,就因陈氏的那一脚,从此往后她的心口时不时得便会犯疼。
这一次是因为堇南入宫诊治的事,她害怕堇南大大咧咧的,也不知规矩,深入虎穴会有危险,她忧思过度,旧疾才会来得凶猛。
堇南给她熬粥吃,她却说李管家已经送过吃食来的了,。
堇南看看床榻边的小几上,上面是摆放着几样精致清淡的小食。
见阮娘吃不下东西,也没力气说太多话。她便伏在榻上,安静地陪着阮娘。
一夜之后,她本想再陪陪阮娘,可想到汤琬和自己有约,便也作罢。
今儿她独自去向汤府,并没有叫上林肆风。
她也有自个的小心思,她可不想林肆风再沾上一身脂粉香气。
汤府那头,汤琬没再邀其他的闺秀,也拒了别人的邀请,足可见到她想和堇南做朋友的诚心。
堇南到了后,她先将有关宋果老的事告诉汤琬。说完了正事,汤琬便让堇南和她一起上树掏蜂窝。
堇南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总算知道汤琬为何会被马蜂蛰了。
不过这次有了前车之鉴,她们都用面纱盖着头,才敢爬上树。
爬树对于堇南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噌噌”几下就爬了上去,在树上俯瞰汤府的全貌时,她不由地又是一番感慨。
突然看到一个穿黑衣的男子走过迂廊,她看着那人的背影像是钟离,但她不敢确定。毕竟,钟离是父亲的属下,平白无故地他怎会到汤府来?
只是一错神,黑衣男子已经消失在了迂廊尽头。
汤琬打趣道:“发什么愣呢,莫不是在想你的林公子?”
堇南脸一红,别人只当她和林肆风是八字不合的冤家,从没有人这样猜想过他们的关系。
“什么我的……他若真是我的,我还不得一辈子倒霉死。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他可是天下无敌的第一贱嘴!说出一句话来,让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简直拿他没辙!”
“哦?你倒说说,他的嘴怎样一个贱法?”汤琬有了兴趣。
堇南见她想听,就将林肆风说自己“千金还是千斤”“都和他一样是淳于府的客”“脸皮臊得比城墙还厚”这些恶毒的语句一并说了出来。
“还有,我最讨厌他叫我大小姐了,那语调听着可不顺耳了。比起‘大小姐’这个称呼,我宁愿他喊我‘喂’,听着倒舒服些。”
听着堇南大发牢骚,汤琬直笑得肚子疼。
女孩清脆愉悦的笑声漂浮在桂花树上空,与青空白云幻化在一起。这成了汤府最后的美好,就如黄昏日落一样,瑰丽的夕云散尽,便是令人绝望的黑夜。
几日后,皇帝读过汤甫文上呈的奏折后,顿时疑云满腹,对他的信任瞬间瓦解了。
太子体虚这一症状,朝中百官皆知。可太子双目近盲的事,乃是大忌,皇帝下令保密,就连宫中的宫娥太监都不知道的事,汤甫文却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除了他在宫中安排有眼线,不然再无其他原因。皇帝早就对他在金麟的声望心存不满了,此时再知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捣鬼,杀机渐生。
不过,汤甫文不是普通人。他通晓谋略之道,自然也懂得保身之策。在皇帝还没下旨搜查汤府时,他便于一日早朝,借口自己年岁已高,请辞还乡。
皇帝自然允了。
于是,汤甫文上交紫绶金印,自此,世代为官的汤家中途衰落,风光再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