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午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宫中,皇宫此刻已是正门大开。回到朝堂之上,许半青站在龙椅旁,俯视着分做文武站成四列的百官,以及远远的望不到头的禁卫军。至于京西京东和五军营的兵马,则是没有资格进入宫中的。
梁文宣神色肃穆的再一次宣读了怀仁帝的遗诏,并讲了些早就写好的话,意思说许半青继任为帝乃是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一类的。许半青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几句,也没有心思去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还有人对皇位有什么想法,此刻就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了。
之前许半青有自己揣摩过,自古以来,想做皇帝的人,要么以武,要么从文。也就是说,等梁文宣说完这堆话,会有人站出来反对,或者是直接冲上来以武力制服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梁文宣已经说完了。大殿上已安静下来,静悄悄的,甚至有些针落可闻的意味。
许半青眨了眨眼。
“臣恭请新皇登基。”梁文宣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并顺势跪倒在地,伏在许半青脚下。
朝堂上众臣也随之跪倒,“恭请新皇登基!”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许半青抬起头,平视在大殿上空,整个大殿的高处空荡荡的,这个角度也许只有她自己能看见。
就这样,结束了吗?许半青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就成了?她扭过头去,觉得脖子十分僵硬,时间仿似静止了一般,身下是一个个额头紧贴在地上的头颅,头上带着各式冠帽宣告着他们不同的官职。这些人,竟然没有发出不同的声音?
许半青去看侯在一旁的陆四海,陆四海早在侧边的珠帘外手捧龙袍侯着,此刻两边小太监一掀珠帘,陆四海眼圈微红,一步一顿的走了出来。“恭请新皇登基。”陆四海尖锐的声音划破空寂,刺得许半青的耳朵有些发酸。
黄袍加身,从此便是睥睨天下!她成为了全大淮最有权力的人。她可以调动大淮的所有人马,可以叫大淮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自然也包括甪杨镇的那些人。
可是这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明明身上多了一件厚重的衣袍。许半青却觉得从骨子里发寒,以及,从手心里散发出来的。一点点的,也许是激动吧。
低垂了眼帘,许半青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登基称帝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
皇陵离京城要走上半日,到了目的地,已经是天近黄昏。早有各色服饰的僧人侯在皇陵处。吹奏着哀乐。因为夜里会宿在皇陵,陆四海便先带着人去收拾房舍。白炎锡则带着一部分禁卫军留在了宫中。
这也是一个较为危险的时候。
新帝去皇陵为怀仁帝下葬,皇宫却被人占了,就算能抢回来,也会在史上留下极不光彩的一笔。
看着怀仁帝的灵柩被人抬着缓缓入了地底,许半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前那些子承父业的皇帝。刚刚登基就要看着自己的父亲沉眠地底,不知他们心中是喜还是悲。许半青第一次感觉到皇家亲缘的薄凉,好看的小说:。要她自己来说,她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空间留给悲伤。因为接下来她就要与尤宝订婚。之后在这边宿一夜,明日一早还要到祭台去行祭祀大典,求祖宗保佑。
再回到宫中,还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西北的战事还没结束,怀仁帝这段日子没有处理朝政。也积压了许多政务。
接下来的事情依旧是梁文宣主导,先是对着皇陵讲了一遍长篇大论。紧接着就烧起了黄表。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烧焦味道,烟雾缭绕着,与渐渐升起的暮霭缠绕在一起,火舌一跳一跳的吞噬着那些烟雾,却只吐出更多。
诺县主一身大礼服,被珠翠环绕着走到许半青身边。
随着礼官的声音,二人面朝皇陵跪倒,一拜,二拜,再拜。
站起身来,许半青侧过头去打量诺县主隐藏在珠帘后的脸。不得不说,这个替身打扮起来,确实与尤宝很像。六王爷恐是费了心神来找的。许半青强忍着去揉眉心的念头,尤宝到底是自己逃走,还是在六王爷的授意下逃走,这件事,恐怕也要成为一桩无头公案了。不过许半青是没有立场去追究的。
当晚歇在皇陵,不知是不是许半青的错觉,皇陵的天气似乎比城内寒冷许多。即便是陆四海细心的为她多点了几个炭炉,淡淡的龙涎香暗暗浮起,依旧让她心内难安。
辗转一夜,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许半青只觉得才挨到枕头,就被陆四海隔着窗棂叫醒了。许半青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藏在枕下想剑,“苍琅”一声,剑出了鞘,许半青这才看到窗外的天色,窗棂纸已有些发白了。天亮了。
这一夜竟又是平安无事?
许半青心头却挥之不去的不安。
换上了龙袍,踩了靴子出门,陆四海也是一身礼服侯在门外,见了她,面上堆起笑容:“皇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许半青摆摆手:“走吧。”
陆四海站起身,略弯着腰扶住许半青的手,出了夜宿的院子,文武百官也侯在外面,待许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