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连日事多累着了,婉君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再醒来屋里一片昏黄寂静。
婉君转头看去,透过床帏,只见屋里十分的昏暗。可能是怕烛火晃着她,只留了桌上的一盏烛台,如意正坐在杌凳上,就着昏暗的烛光做着针线。
“如意……”婉君坐起身唤她一声,因着睡前喝的水少,声音有些沙哑,反倒透出一种慵懒来。
听见婉君的声音,如意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到床前撩了床帏:“小姐睡醒了,可是饿了?小厨房里还温着饭菜,要不要奴婢让人端进来?”
婉君微微摇头,有些倦怠的靠在迎枕上道:“不用了,我刚刚睡醒,没什么胃口。倒是口渴的很,可有冷茶?”
“知道小姐醒了会渴,奴婢早就泡了一壶茉莉花茶给小姐晾着。”如意点头道,边说边去桌前从壶里倒了茶水来。
对如意会心一笑,婉君接过茶来一口气喝尽了。
到底是跟在她身边久了的,把她的性子摸得这般通透,也不知将来若她们二人嫁了人,她会不会反而不能适应了?
常听人说,当奴才是全指望着主子们过活,如今看来,倒是她离不开她们两人了。
喝完了茶,婉君一边将茶碗递回给如意,一边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如意放下茶碗,转头朝她笑道:“小姐好睡,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呢!现下都快亥时了。”
婉君闻言微诧,竟这么晚了,都该就寝了,好看的小说:。
可她刚刚才睡饱,此时该睡觉了却偏偏睡不着了,下了床起身走到桌前,拿过如意刚刚做的绣活在手里细细瞧着。
如意做的是罗帕。寻常的绢丝布料,一角绣了一柄小巧的玉如意,水红的颜色配上玉白的如意倒是十分别致。因着她当初给如意起了这个名字,是而如意随身的小物件上总会绣上一柄小巧的玉如意,可见她对自己起的名字还是很满意的。
抬头朝如意笑道:“到不枉我给你起名叫如意,你看你的帕子上,衣裳内里上总是绣着如意。不像吉祥,我给她起名叫吉祥,反倒没法在绣活上表现出来。”
如意掩唇一笑,朝婉君道:“小姐还说呢!自打咱们学了女工。吉祥可是没少拿这话跟奴婢抱怨了,总说小姐还不如给她起个什么梅兰竹菊之类的,也好绣在帕子上以示此物为她所有。”
说到吉祥。婉君问道:“吉祥呢?”
如意笑道:“那丫头如今越发的懒怠了,天将黑就困得磕头打盹的,奴婢让她回去睡了,今夜奴婢在这里守夜。”
吉祥的性子婉君自是清楚的,也不多言。大有一副任由她去的意思。
左右也是睡不着的,婉君便让如意加了盏烛台在桌上,主仆两个一个在案前写字,一个在桌边做针线。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婉君见如意已是面露倦色,便收了笔墨去床上躺着。也好让如意能安心休息。
虽是躺在床上,婉君却是睡不着,脑子里不由想起婉清的事来。
也不知三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少奶奶不做。偏要去给那刘长山当填房。填房也便罢了,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一嫁过去就要给两个四五岁的萝卜头当继母。
这笔账,婉君是如何也算不清的。
娘亲是爹爹正经的嫡妻,对待庶女都要这般谨慎了。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生怕一个做不好就要落人口舌。
嫡母对待庶女都如此,何况是填房对待前任的亲子女?
但婉君总觉得,三姐姐这个人虽说看着冷清了些,其实是很有些主意在的,不像婉如,只会借着爹爹对白姨娘和她的宠溺任性妄为。纵然前世婉如狠辣到可以将她一把火烧死,但婉君知道,若是背后没有白姨娘在,婉如断不会有这样的心计。
先是害死了娘亲,再匆匆发嫁了她,然后趁她病中下药,让她缠绵于病榻,最后巴上了林文轩一举烧死她。这样一出连环好计若没有白姨娘一手策划,婉如是绝想不出来的。
婉如或许恨她至死,但她却没长这样的脑子,不然她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惹出乱子让爹爹对她失望透顶。
但婉清却不容小觑,她虽说一贯清冷,脑子却是清楚的。
白姨娘刚出了事,她便知道去抱老太太的大腿,白姨娘得势时虽说最疼爱婉如,但对她也不是撒手不管的。白姨娘毕竟是她的生母,她能有这份冷静和果决,就足以让婉君正眼看她。
只是今日她的确是被婉清弄糊涂了,怎么也想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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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婉清挑了刘长山之后,大太太心中顾虑颇多,第二日一大早就遣了人出去打听,连着打听了多日,小厮总算摸清楚了情况,这日午后便去了松竹院里回禀。
听小厮讲,这刘长山倒是个品性不错的,生的威武高大,又肯上进,进京才不过四年便从一个小小的守门兵做到了城门校尉。城门校尉虽说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但好歹也是京城武职,武职向来不同于文职,尤其是京城的武职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