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凝晖堂,婉君刻意的放慢了脚步,渐渐与柳氏和陈萍芯拉开了距离。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一望无际的苍穹中只挂着寥寥几颗星辰,发出微弱的星光。偌大的漪莲台里只有老太太独住,白日里倒还不觉得什么,到了夜里却是静谧的有些吓人。
如意四下里望了望,南边莲花池里池水与星光交错,映出一片幽蓝色的粼粼波光,岸边的抱柳在黑暗中晃动着,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吓人。耳边只有引水溪潺潺流动的溪水声,和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因着出来时人多,如意便没有提风灯,此时不禁有些害怕,朝婉君低声道:“小姐怎地不跟紧太太和二姑太太她们?如今也没有提灯,当真是有些吓人的!”
婉君笑道:“自家院子里,怕什么!”
她放慢脚步自然是有她的原因,不过她现在也没功夫跟如意解释,若掐算的不错,人也该追过来了。
才想着,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唤。
婉君顿住脚转身看去,黑暗中一道人影就着一抹昏黄小跑过来,正是婉君要等的人。
“四小姐,其他书友正在看:!老太太有事与您商议,请您回凝晖堂呢!”那人影跑近了,边说边朝婉君行礼,正是老太太房里的画眉。
“知道了,我这便与你回去。”婉君也不多问,跟着画眉朝凝晖堂返去。
如意这才知道她们小姐为何不与太太她们一同回去,心道小姐如今越发能揣摩准老太太的心思了。
回到凝晖堂,老太太让婉君在杌凳上坐了,一脸正色的道:“你二姑母此番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今日我看着幺哥儿也确实让她管的不像样子,虽说你二姑母不是我亲生的,但她身上毕竟留着陈家的血。我也不能眼看着幺哥儿这样下去。”
说着,老太太凝重的看着婉君:“你素来是个知道轻重的,依你看,你二表哥的事情该怎么办?”
婉君淡然一笑,缓声朝老太太道:“二姑母难得向陈家低头,她既开了口,咱们也不能不理会。只是……”她话锋一转,正了神色看着老太太,“今日二表哥的举动您也瞧见了,他自小在乡镇上长大。无拘无束惯了,若是冒然让他住进家里,只怕也是不好管教的。”
老太太颔首:“正是这样。你二姑母自小与我不亲厚。连带的你吴家的表哥表妹们也与我不亲厚,我若出头去调教,只怕适得其反。但除了我,也没人能管教他了,你母亲本就教导着你们姐弟。如今又添了六丫头,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说到婉如,老太太忍不住皱了眉,略顿了顿,才长叹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但你二姑母求到我跟前儿。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老太太说的,婉君自然是明白的。老太太虽说年轻的时候行事手腕雷霆果断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宅心仁厚的。单看她对待三房的态度便能看出,加上如今年纪大了,过去的那些个事情也渐渐放下。她本就对二姑母这个庶女存着些愧疚,如今好容易二姑母主动低头了,她若是不管不问。怕是她们这对名义上的母女间的关系又要降回原点。
但在婉君心里,是实实的不想让二表哥那个混不吝住进府里的。
这一大家子本就是非不少。老太太年纪又大了,身子也不好,她如今已经及笄,即便拖着又能在家里待几年呢?到时候这些烦心的事情,少不得要落在娘亲头上。
出于私心,婉君巴望着府里的关系越简单越好。
便是于公,让二表哥住进来也不是上策,两家的关系毕竟疏远了十多年了,管教的好了自不必说,若是管教的不好,或是二表哥惹出些什么乱子,到时候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出理来。
心里打定了主意,婉君左右盘算一番,朝老太太道:“孙女儿还是刚才的话,京城里的书院并不少,与其让二表哥住到家里来,不如让他去书院。一来能认几个大字,学些个道理。二来书院里都是些年纪相仿的,也能让二表哥学学怎么为人处世。”
老太太闻言沉吟不语,婉君说的倒是在理,只是就这样将幺哥儿打发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幺哥儿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又在乡里野惯了,进了书院没有亲人在旁,若是受了委屈可怎么好?
老太太这里不说话,婉君也沉默下来。
这事如何定论全在老太太一念之间,她也只能话尽于此。说的多了,反倒显得她薄情寡义。
不过婉君也笃定,在庶女与陈家之间,老太太必定会选择陈家,不过是心里会有一番挣扎罢了。
“左右二姑母还要住上几日,祖母不妨再考虑考虑。时候不早了,祖母身上还闹着不痛快,不如早些歇了罢。”婉君说着起了身,给老太太做了个万福,“孙女儿先告退,明日再来瞧祖母。”
见她要回去,老太太忙叫王妈妈提了风灯去送,好看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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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芯回到相逢阁,快步进了房,脸上神色不豫。
今日的事情实在让她气结不已,多年来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