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柳妈妈带着一群小丫鬟笑眯眯的到了婉君房里,丫鬟手里都捧着托盘,搭了遮布,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吩咐小丫鬟们将托盘放在桌上,挥手让她们退下,柳妈妈上前揭开托盘上的遮布。
“小姐明日就要及笄了,这些是太太为小姐备下的衣裳头面,小姐看看可还合意?”柳妈妈指着托盘上琳琅满目的衣裳头面笑道。
听闻是母亲为她准备的,婉君心里一暖,上前细细的瞧着。
放头面的托盘上,一整套的金镶玉头面整整齐齐的排放着。两支掐金丝嵌白玉芙蓉簪,两支与簪子相近的芙蓉花华胜,一支赤金双蝶展翅衔珠步摇,另有一条小巧精致的赤金芙蓉花钿。
衣裳则是一件湖水蓝的云锦暗纹对襟短襦,衣襟和袖口处绣着花样精巧针脚细密的合欢花,一条蜜合色双层纱撒花百褶罗裙,因着纱质轻软,裙裾上还特意缀了数颗大小不一的圆润珍珠。衣裳别致精巧而不失淡雅,婉君一向眼尖,只寥寥几眼就看出衣裳上的纹样出自母亲之手。
柳妈妈来前不久,老太太屋里的画眉才刚刚来过,也是送来的衣裳头面。
老太太出手,自然是十分大方的。
衣裳是霓裳轩金牌绣娘苏巧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绣出来的,样式别致不说,单说出自苏巧儿之手,就足以让家中姐妹欣羡不已了。头面是老太太从苏州带来的压箱底的一套赤金头面,苏州不止绸业发达,能工巧匠更是举不胜数。
婉君初看到那套头面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心中暗道祖母倒是舍得。
如今大太太又送来了衣裳头面,婉君抚着那套大太太亲自绣的衣裳,心中略有迟疑。
单从讨好祖母来说。明日及笄她必定要穿祖母送来的衣裳头面才好,可反过来说,母亲也是精心为她准备的,若是不穿,怕是她心里要伤心了。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如意却立刻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朝柳妈妈为难的笑笑:“这可巧了,老太太方才也让画眉姐姐送来了衣裳头面,老太太和太太的心思倒是十分一致。”
柳妈妈脸上笑意微敛:“老太太也送了?那……”
心里微微叹息,老太太送的东西必然是差不了的。只是可惜了太太的一番心意,衣裳还是太太亲手赶出来的。
婉君笑着看向柳妈妈:“我这般年纪,衣裳头面还怕多了不成?”
柳妈妈颔首:“正是这样。小姐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需要好生打扮起来的时候。”
吩咐如意将衣裳头面收进内室,婉君笑着请柳妈妈坐下吃茶,柳妈妈忙推拒:“天色不早,太太昨日又受了惊吓,老奴就不多叨扰了。这便回了。”
见她如此说,婉君也不便多留,起身将她送出门去:“辛苦妈妈跑这一趟,妈妈回去告诉娘亲,就说衣裳头面我很是喜欢,明日我定会穿戴了在人前露一露脸的,。”
言下之意。不会让大太太白费心血。
柳妈妈眉眼含笑的看着婉君道:“小姐的话奴婢一定带到。”
得了准消息,柳妈妈满心欢喜的带着小丫鬟们自回松竹院。
如意却满心的担忧,“老太太刚送了衣裳头面。太太又送了过来,小姐及笄也只明日一次,怎好戴了太太的不戴老太太的?老太太送来的那套赤金头面可着京城找,怕是也找不出同样手艺的,必是老太太送苏州老家带来的。可见老太太对小姐的心意。小姐若是不戴,怕是老太太要多心了。”
她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婉君却拿起托盘里的衣裳在身上比量,一边比量一边问:“怎么样?这颜色我穿着可还合适?”
如意皱眉,饶是她素来稳重也忍不住抱怨:“奴婢说了这么多,小姐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老太太那里……”
见她又要说教,婉君忙道:“好了,你说的我心里都明白。明日我自有安排,既不会让娘伤心,也不会弗了祖母的心意,你就安心罢!”
才将大太太送来的衣裳头面收好,就听见外头传来秋心的声音:“小姐,前院儿传了话来,说是康郡王府的婢女有事求见小姐,正在前厅等候。”
“知道了!”婉君扬声答应,又对秋心道,“快入夜了,我不方便出去,即是婢女,你便请了她过来见我罢!”
秋心得了信,应承一声便跟着传话的丫鬟一起去了前厅。
片刻回来,脸上却是愤愤的:“小姐,那婢女说她不是咱们府里的人,不便来小姐闺阁,要请小姐出去见她!”
好大的架子!竟是要自己出去见她?
婉君心里不悦,刚想说那便不见罢了,转念一想,周天澈这会儿忽然派了人来,想必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自己一时拿派说不得就会误了事。只好让如意给她略作整理,去前厅见周天澈的婢女。
到了前厅,只见厅里站着一个婀娜背影,看身量应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应当就是康郡王府的婢女了。
“四小姐。”前厅奉茶的丫鬟看见婉君,纷纷屈身行礼。
那婢女便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