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却道,“昨日晚饭时,是老爷开口让婢妾帮着太太打理家事。老爷体恤太太辛苦,想着婢妾于这些琐事上有些经验,所以……婢妾绝没有拿老爷压您的意思!还请老太太明鉴!”
老太太眼睛一眯,透出凌厉光芒,“你不要忘了,当初是我许你中馈之权,让你一个妾室暂代主母之职,帮着柳氏打理内宅。如今长房的子女们渐渐长成,你一个妾室,还想霸着内宅一辈子不成?!”
白姨娘娇躯一震,忙辩道:“婢妾不敢!婢妾不敢!”心中却是恨的咬牙切齿,老太太一口一个妾室,明摆着就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却忘了当年,正是她,将柳氏撑不起的烂摊子交付到她口中的‘妾室’身上!
“不敢就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且出去罢。”老太太挥手道。
“婢妾……告、退!”白姨娘咬牙道,慢慢起身退了出去。
走前看了一眼婉君,见她仍是浅笑盈盈的样子。那温和端庄的模样,简直与她的母亲柳氏如出一辙。可她偏偏比柳氏聪慧机敏,知道靠上老太太,还查出了孙德贵留下的账本,找出了漏洞!昨日她才好不容易得了老爷的授意,今日就被婉君搅黄了!
小小年纪,端的是心机深沉,实在可恨!白姨娘暗骂一声,疾步出了漪莲台。
白姨娘走后,婉君对老太太笑道,“孙女儿还得去西边瞧瞧,祖母的新院子要封顶了,孙女儿怕他们偷懒,想过去看看。”忽然轻轻叹息一声,脸上笑意缓缓收起,“新院子建的再好,也比不上祖母住了数十年的望莲阁。可惜……”
老太太闻言也叹了一声,语气幽幽,“初搬来京城,你祖父就最爱这漪莲台。每到盛夏,便会搬到望莲阁来住。望莲阁正对着莲花池,开窗就能看见满塘的莲花,粉的、白的、深红的,一朵一朵铺了满塘,所以你祖父才把隔壁的院子题名为‘望莲阁’。你祖父去后,我就搬到了漪莲台来,住在望莲阁里,守着他最爱的莲花。转眼已经快三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孙女儿该死,惹祖母伤心了。”婉君起身下榻,跪在老太太面前。
“傻孩子!此事又怪不得你,你何须自责?即便你不提,我心里也是忘不掉的。”老太太祥和笑道,伸手将她扶起来,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又道,“这事说来怪祖母自己,若不是我将张贵家的拦下,又叫了白氏母女前来,张贵家的也不至于……”她叹了口气,再说不下去,其他书友正在看:。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因着她的插手,就陨落在她的房里。
“祖母……”婉君神色凝重起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老太太见状疑道。
婉君迟疑片刻,道:“有件事孙女儿不知当不当说……”
老太太失笑,“怎么,你都算计到祖母头上了,还有事对祖母藏着掖着?”
婉君脸上一红,羞愧道:“祖母已经知道了,是孙女儿的错。白姨娘在爹爹心中极为重要,孙女儿也是别无他法。现下要说的这件事……也与白姨娘有关。”
“哦?”老太太倒是起了兴趣,追问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祖母可曾想过,那日咱们并没有要取张贵家的性命的意思,她为何那般决绝,只因为让祺哥儿淋了浣衣水就要撞死在祖母房中?”婉君缓声问道,老太太闻言一怔,思虑片刻,缓缓摇头。婉君便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她撞死并非因为祺哥儿,而是……孙女儿无意间发现,张贵家的虽是松竹院的粗使婆子,实际上却是听命于白姨娘的!”
“此话当真?”老太太凝声道,眉峰紧凑。
婉君正色道:“不敢欺瞒祖母。此事是祺哥儿身边的贴身小厮阿青无意间看见的,在通县时孙女儿觉得阿青十分伶俐,行事又谨慎,回京后特意提上来伺候祺哥儿的。他亲眼看见张贵家的与六妹妹避了人私下接触,还看见六妹妹给了张贵家的银子,他觉出不对便告知了孙女儿。孙女儿后来也着人留意了,张贵家的确实是八年前白姨娘从外院提上来安排进松竹院的,她与张贵的亲事也是白姨娘一手促成,多年来一直暗受白姨娘的恩惠。”
她说的有条有理,又有人亲眼看见,老太太沉下脸色。妾室的心腹,不留在自己身边,却安排进主母的院子,白氏的目的昭然若揭。当真是自己给了白氏太大的权利,竟让她被这权利熏了心智,忘了本份!
老太太埋怨的看着婉君,“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婉君面上含了几分委屈,娇声道:“刚才祖母也瞧见了,孙德贵贪了几千两银子,白姨娘都能用一句‘识人不清’草草带过,张贵家的不过一个粗使婆子,即便孙女儿说出来,白姨娘也能轻松推了。更何况张贵家的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孙女儿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老太太笑道:“那你现在还说与我听,就不怕我也不信么?”
婉君轻笑一声,伏身靠在老太太身上,爱娇道:“祖母如此精明,谁能逃得过您的法眼?即便孙女儿不提,想必祖母心中也是有疑虑的,孙女儿今日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