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午时将到,负责送嫁的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到了婉慧的房里,身后还跟着来凑热闹的姐妹,二太太一见了婉慧便花颜失色的指着婉慧的脸惊叫:“这、这……怎么会这么清淡?杨太太,杨太太!”
杨太太笑着急忙上前,不等她开口二太太便迭声问道:“这大小姐脸上的妆是怎么回事?出嫁是喜事,这么清淡成何体统?我们老太太是看您福气多才请您来做这全福人,您也是个讲究规矩的,如何能给大小姐化这样的妆?”
杨太太无端被数落一番,面带菜色的看了一眼婉君,那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却累得自己被二太太好一通数落,说的好像她多不懂规矩一般,如何能有好脸色?
婉君在一旁拍拍有些紧张的婉慧,不慌不忙的道:“二婶莫急,杨太太也是一番好意,念着大姐未与姐夫见过面,怕太浓艳了吓着姐夫,这才化的清淡了些。”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懂些什么!几百年的规矩如何能说破就破?”二太太瞪了婉君一眼,心想那杨太太不过是陈家请来的全福人,如何会去担忧会不会吓到姑爷?再看杨太太一脸菜色,还有婉慧那紧张的样子,多半这主意是婉君出的,于是便端出长者的架子对着婉君一番数落,不外是杨太太的老一套,什么如此妆扮坏了规矩,不合礼教,也不吉利,让人看见不免耻笑云云。
婉君笑着任她数落,一副洗耳聆听的样子,却绝口不提重新上妆的话。
二太太见状心中有气,转头对杨太太没好气的道:“我看这样不妥当,还是劳烦全福人按规矩给大小姐重新上妆!”
杨太太心中恨的牙痒痒,心道你们一家莫不是拿我开玩笑?上好了洗掉,现在又要重上?这位杨太太也是一位官家太太,不过是看在陈正安的面子上应了这差事,陈二太太算什么?在她眼中不过是个靠着陈家混吃混喝的罢了,当下强笑道:“这眼看午时了,想必通县的花轿也快到了,这若是洗了重上,怕是来不及了,我看这样挺好,越发衬得大小姐清丽。”
二太太脸上就更难看了,冷着脸说了一句:“那张育不过是个知县的儿子,等上一等又如何?”
话音一落,就见婉慧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不过一个庶女,能嫁去张家这样的做正妻已是心满意足,但二太太不同,她是京城大户出身,又是陈家正经的二太太,自是不将张育看在眼里。
二太太的话说的有些过了,房里一时气氛冷凝起来。
婉君看不过去,脸上含着浅笑语气悠缓的道:“二婶,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张公子的确只是不过是知县之子,却年纪轻轻就考过了乡试,走到哪里也要被人尊称一声‘举人老爷’,说不得就能在今年的会试里脱颖而出,到时谋个一官半职,大姐便夫荣妻贵做了官太太,到时候还要帮衬着我们姐妹。”
婉慧感激的朝她笑笑,心知她是为了自己故意这样说,那贡士岂是那么容易考上的?大周朝历来重文轻武,现在又是平安盛世,科举便成了唯一的出路。举凡家中不缺吃少穿的都送了子孙去考科举,削尖了脑袋要往仕途上奔,只盼着有朝一日红袍加身光耀门楣。人人都如此想,文人越来越多,科举便成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张育二十出头便能考上举人已是难得,有多少男子考了十几年也不过是个秀才。
二太太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冷哼一声道:“但愿姑爷能脱颖而出,也让咱们跟着沾沾光!”
虽然语气不善,倒也不再坚持让婉慧换妆,毕竟不是她的子女,吉不吉利自由她去。
陈家其他小姐见两人针尖对麦芒的你来我往,也不敢多言,见气氛稍稍缓和便都笑着围了婉慧,说些祝福的话。三太太素来与二太太不太和睦,见婉君轻言软语就拿住了二太太,笑着过去拉了婉君去一旁商量一些琐事,其他书友正在看:。二太太一人站在那里,见众人皆不理会她,就连亲生的五小姐也围在婉慧身边一脸欣羡的看她的嫁衣,脸上不由更是冷了几分。
说话间,便有婆子来通报,说张家的花轿到了,新姑爷来接人了。
婉慧急忙在众人的搀扶下带着陪嫁丫鬟去行辞拜之礼,老太太和陈正安、大太太早在前厅等着了,进了门先是给老太太磕头敬茶,老太太含笑拿了之前给的添妆盒子递给婉慧,婉慧磕头谢了接过来递到陪嫁丫鬟手里。
然后是给父母辞拜,婉慧端正的在两人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从托盘里端了茶碗双手敬上。大太太是婉慧的嫡母,按礼数应当说些对出嫁女儿教诲的话,虽说不是亲生,可也是受了辞拜之礼的。大太太想及婉慧之前的婚事,心中感慨,“这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许多事情都要三思后行,到了夫家,定要孝敬公婆,以夫为天,将来为张家传递香火,相夫教子。”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婉慧弯身拜下,再起身眼里已是含了泪,虽说这些话本该是她的亲生母亲对她说,但她生母身份低微,好在大太太心善,婉君又处处帮着自己,婉慧是打心眼里感激她们。
午时正,婉慧盖上张育带来的盖头,由陈家大少爷陈云初背上花轿,陈府门前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