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家省亲回来,婉君慎重思量了一番,终于决定将在柳家偶遇康郡王的事情禀告给陈正安。
陈正安听完,捻着胡子沉吟不语。康郡王的名号在大周朝可说是无人不知的,乃是肃亲王之子,皇太后的亲孙,当今皇上的亲侄,母亲是镇国公的嫡孙女,哪一样关系拿出来都不容小觑。
当年皇帝初登大宝,边疆伺机起战,西北吐番叛乱,肃亲王奉旨西去平反,连连捷报传回京城,就在皇上龙心大悦之时,却传来了肃亲王班师途中被化妆成商队的叛军余部刺杀身亡的消息。肃亲王妃得到消息之后便殉了情,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留下了未满七岁的康郡王。彼时康郡王年纪虽小,却也已经记事,虽然后来被皇太后接进宫中亲自抚养,却始终性子冷凝,沉默寡言。
陈家与柳家结亲多年,他竟不知道那柳大夫人竟与康郡王的母亲还沾些亲戚。
当今盛世,天下太平,朝中舞弊尽显,私相受贿,结党营私,官官相护,前朝的那种奢靡风气渐长。若说还有什么人让陈正安从心底高看一眼,这康郡王当属其中翘楚,听闻康郡王治军严苛,手段雷霆,掌管神机营的几年来更未出过官兵辱民的事情。
只是陈正安毕竟是文官,与康郡王无半点私交,自然不知传闻真假,想到婉君与他尚有一面之缘,问道:“你看那康郡王为人如何?”
婉君不妨父亲竟然如此问,当下红了脸,她毕竟是个未议亲的女子,怎好对陌生男子品头论足?又见陈正安一脸严肃,仔细想了一想,细若蚊声道:“女儿看他神情冷峻,衣着低调,在柳家众人面前也无半点倨傲,想来是个严格自律的人,不因皇室身份张扬跋扈。”
陈正安闻言眉头一挑,这月余来他已经看出自己女儿心思缜密,处事也圆滑了许多,此时竟然对那康郡王赞不绝口,心知康郡王此人必是不错,挑眉呵呵笑了起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婉君见状心下懊恼,不是打定主意不与那人沾上关系么,怎地父亲一问就如实答了,像是夸赞一般。又怕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咬唇道:“女儿觉得,此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哦?这是为何?”陈正安敛笑问。
“自古皇室争斗从未停歇,现下虽是太平盛世,可皇子们毕竟大了,有什么样的心思也不是咱们这些人可以猜测的。为防万一,女儿觉得还是不要与皇室扯上关系为好。”婉君戚眉道出心底忧虑。
陈正安浓眉轻皱,心知她说的不无道理,这番话倒是让他对这个女儿愈发的惊诧,一个深闺女子,竟有这样的见地,不知是不是他们陈家之福?看婉君戚眉,宽慰道:“此事为父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眼看十五要到了,你去帮着你母亲打理打理。”
婉君闻言,起身朝他福道:“女儿省得。”
……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家中大小事务早已准备妥当,一家人聚在漪莲台用了晚饭,才放下筷子,就有婆子进来,递上了帖子。
却是柳家的三位表姐邀请婉君去灯市看花灯,大太太笑着将帖子递给婉君看,她接过来皱起眉头。大红的烫金帖子上几行俊秀小楷,言词恳恳的邀她一定要去,婉君怕会再次遇到康郡王,便扭头看了一眼陈正安,道:“今日家中事多,我便不去了罢?”
大太太闻言有些不解,陈正安却心知婉君为何相拒,康郡王的事情他也没有想好,便淡然道:“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便可。”
婉君便起身告了罪,回房给表姐写了封信言明今日事多不得脱身,交给婆子去回了。
正想休息一会儿,却见婉如牵着祺哥儿进来,婉如一张粉脸上含着微笑,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扰了四姐姐清静,祺哥儿听说四姐姐要去灯市,吵闹着非要妹妹带着来找四姐姐,说要一同去看灯。”
婉君抱过祺哥儿看她一眼,心道祺哥儿以往身子羸弱,从未看过外面的花灯如何会吵闹着要去灯市?何况自己刚才在饭厅明明当着众人回了表姐的邀约。
祺哥儿赖在婉君怀里,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连声道:“姐姐带我去看灯吧?我还从未看过花灯,听说热闹的很,除了有各种花灯,还有许多小吃,新奇玩意儿也多!好姐姐,祺哥儿求你了,你就带祺哥儿一起去罢!”
“是啊四姐姐,咱们祺哥儿今年身子硬实了,就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吧!”婉如也帮着劝道。
婉君朝她冷冷一笑,弯身看着祺哥儿劝道:“外面天气太冷,你身子才好了些,万一吹了冷风像姐姐年前一样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还是乖乖待在家里。”说完,起身瞟了婉如一眼,果然,她听到自己提起年前得的风寒,霎时白了脸色,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绞着手中丝帕站在一旁。
祺哥儿却不肯,他已是被挑起了好奇心,怎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当下晃着身子腻在婉君怀里,委屈地说自己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如何如何可怜,如何如何羡慕别人,说着说着一双明亮大眼里就盈了雾气,险些掉下泪来!
婉君无奈,只好说要去禀了母亲,若是母亲同意便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