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躺在贵妃榻上,只觉得心头烦躁不已,也不知怎么了,从去岁开始,就没来由的觉得胸闷气短,夜里也要起来好几次,做什么都踏不下心来,吃了好几副汤药,一点都没见好。
边上伺候的宁嬷嬷看她这样子,便悄悄嘱咐小丫头再拿上来几个冰碗摆着,又劝道:“夫人可是觉得干渴?景王府里送来的水晶葡萄,已在井水里湃好了,这时候吃刚刚好,奴婢使人给您拿上来?”
听见说景王府,郑氏只觉得更加气闷,遂坐起身来,道:“今日来的那婆子你可识得?看着是在府里有些体面的。”
宁嬷嬷忙道:“回夫人话,奴婢跟您在凉州这么多年,哪能认识景王府的嬷嬷们。看着倒是面生,该不是孝端妃跟前的老人儿,听说如今景王府里都是景王妃掌着,想必是景王妃跟前得脸的嬷嬷。”
郑氏出了会儿神,缓缓道:“林哥儿媳妇和景王妃,可是一向交好?”
宁嬷嬷道:“听老夫人身边的人说,景王妃待二奶奶一向亲热。可也难怪,二奶奶娘家,论起来跟皇家有亲,二爷又跟景王相厚。您要觉得二奶奶去避暑不妥,只找个理由推了不就是了?”
郑氏烦躁地摆摆手,道:“推掉?怎么推?景王妃亲自遣人来请,说是孝端妃点了名的要她去,我哪推得掉。罢了,林哥儿他俩都是有主意的,随他们去吧。儿女都是讨债的冤家,你管得多了,倒管出仇人来。昨天林哥儿那样子你也见了,像我要把他往火坑里推似的,还把相爷都搬了出来,生恐压不过我去。我也不去管他们了。横竖如今回了京,松哥儿也谋了好差。”
宁嬷嬷忙应道:“可不是,如今大爷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办差仔细得很呢,原先在凉州,那是屈了才了。”
郑氏叹道:“松哥儿天资上比林哥儿差了许多,好在肯吃苦,人也听话,我倒是省了不少心。今日我见二太太吃过了饭还磨磨蹭蹭不想走,想必又有什么体己话跟老夫人说?”
宁嬷嬷眼睛一转。道:“您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必是大小姐嫁妆的事了。”
郑氏便就想了起来,石家那份聘礼单子着实不薄,其他书友正在看:。先前沈家这边准备的嫁妆,便显得有些匹配不上了,那廖氏定是要跟廖老夫人要私房呢。说起来便又是一番气恼,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蝎蝎螫螫的性子。事关相府的脸面,她就是不这么着,难不成公中还不会添进去的?跟这样的人做了一辈子妯娌,真真是憋屈。
顾雨萼回了房,便叫绿如翻箱子找出了几件首饰,打发春分送到沈珍那里。绿如包好了东西交给春分。回来不解道:“不年不节的,您好端端的给大小姐送首饰做什么?”
顾雨萼笑道:“你就是不如紫苏,要是她。早就猜了出来,哪还用问这个。今日石家送来的单子我看过了,里面好几件首饰都是宫中出来的,咱们家大小姐那嫁妆里面的,虽也好看。到底跟这个比差了些。二婶娘又去缠着祖母,殊不知便是祖母那儿有些私房。却也不是跟这些个相称的。大小姐是个心思细的,面皮又薄,嫁妆差了,在婆家哪还有说话的胆子?”
绿如嘟着嘴关了箱子,道:“我就是那个笨的,您心里还是惦记紫苏,不如把她召回来算了。”
顾雨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召不召回来都不打紧,横竖你这个笨人也陪不了我几天了,我倒不如在那年纪小的里头找几个好的使唤。傻姐儿这些日子怎样了?可派给她什么活计?”
绿如噗嗤一笑,道:“可是呢,等我出去了,您就把傻姐儿叫上来使唤,保证你天天乐得开心。她能做什么差事,就管给花木浇浇水罢了。”
顾雨萼点了点头,道:“咱们这后院有块空地,不如就垦出来,交给傻姐去种些菜蔬,一来她也有些事做,不至于吃饱了就歇着长肉,再来咱们也能吃些新鲜的。你去看过紫苏了?她过得如何?”
绿如瞬时拉下脸来,道:“她男人对她倒是不错,可就是太上进了些,整日磨着她来您这里讨情分,要去您铺子里当大掌柜。紫苏觉得不妥,不愿意过来给您添烦,两口子还别着劲呢。”
顾雨萼听了,脸色也沉了下来,道:“你为何不早说?我说她怎么没来见我呢。那人若是有本事,让他做个掌柜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何苦让紫苏在中间为难。”
绿如喏喏道:“紫苏不让我说,我哪敢说呢。不管他有没有本事,想靠着妻子往上走,就是没出息,紫苏也觉得丢脸呢。”
顾雨萼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什么。人这一辈子能不能成事,自己的能力固然是第一的,有没人提携却也至关紧要,否则你以为那些秀才举子都去认师门访同年,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求人关照罢。罢了,我再使人去打听下,看这人是不是靠得住吧,要是靠得住,给他本钱去开个买卖也好,你先别说给紫苏知道。”
绿如答应着,又道:“去景王府庄子避暑,都谁随您去的好?”
顾雨萼想了想道:“还让春分看着院子吧,她比你做事周全些。你和清明随着我去就行了,毕竟是去做客,人多了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