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惶惶不安中,终于宫里来了传旨太监,命女眷们各自回府,外院男客们随旨进宫。虽说终于能回家,可屋内众人都不觉得轻松,家中男人们若出了事,对哪家府里都是致命一击。
顾雨萼却不甚担忧,祖父今日并没过来,大哥一向是谨慎的,想必出不了什么事,因此只扶着母亲,与孝端妃及景王妃道了别,回到了定国公府。
到底兹事体大,连氏便径直去了福熙院见石老太君,大致讲了经过。石老太君叹了口气,道:“争来争去,到底有什么趣味,连个年都不肯好好过。今日就璋哥儿和他大伯两个去了景王府,想必没他们什么事,只等着就是,怕是得到了晚间才有消息了。”
谁知不到一个时辰,顾家伯侄两个便回来了。顾宇璋倒是真没什么事,顾征却胸口缠着绷带,用一顶小轿抬了回来。
石老太君吓走了魂,一叠声地叫人请太医,又叫丫头们去请定国公及杨氏等人。顾征似乎并没什么大碍,见母亲着急,忙安慰道:“不必请太医,儿子刚从宫里出来,已瞧过太医了,只说让好好静养。”
石老太君想想也是,太医是不用请了,只吩咐人抬了顾征先回去休息。等顾征走了,石老太君这边赶紧问顾宇璋发生了何事。
顾宇璋思虑了一会儿,道:“此事说起来也是蹊跷。先是景王府西院起火,景王带着家丁去救火,才走一会儿,这边戏台就出了事。今日堂会请的是楚云班,谁知唱到一半,那唱正旦的便拔了把剑朝台下看戏的七王爷刺来。”
顾雨萼听了一惊,怪不得闹得这么大动静,皇子被刺岂同小可,更何况还是在这内城之中。那楚云班在京里也火了有几年了,各家权贵堂会大多都以请到楚云班为荣,谁会想到竟出了刺客呢。
石老太君忙问道:“那七王爷怎样?”顾宇璋道:“并无大碍。大伯父当时坐得离七王爷最近,便替七王爷挡了一剑,这才受的伤,七王爷也只伤了肩膀。那刺客见一刺不中,便知再难得手,恐是怕被拿住受罪,便挥剑自刎了。”
顾雨萼忙问道:“那楚云班其他人怎样?”这时代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时候,楚云班里不管是出了刺客还是混进了刺客,整个班子怕都会跟着倒了霉。
顾宇璋道:“那班主已被下了天牢,其他人都在刑部大牢里等着受审,只还有个唱武生的今日没来,刑部已下了搜捕文书。”
石老太君却不关心楚云班如何,忙问道:“各家拘进宫的人也都放出来了?可有哪家受了牵连?”
顾宇璋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除了几位王爷,就沈家的人被留下了。”顾雨萼几人都是吓了一跳,石老太君惊诧道:“可是沈丞相家?有他家什么事呢?”
顾宇璋看了看顾雨萼,道:“说是沈家二公子今日宴席没开就走了,如今颇有嫌疑。皇上已遣了禁卫去寻他,沈府里也派人去等着了。”
连氏吓得不轻,手都有些发抖起来。顾雨萼忙起身斟了杯热茶端给母亲,劝道:“娘不必着急,如今只说有嫌疑,皇上处事最是圣明不过,断不会冤枉了谁去,其他书友正在看:。再说沈丞相门生故旧遍朝野,自会有人替沈家说话。”
石老太君也劝她道:“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那小子我也见过,最是聪明灵透的,哪会做这种傻事?想来是那帮人怕皇上怪罪,胡乱攀咬罢了。”
连氏听她们说的有理,也镇定下来,点头道:“倒是我着了相了,且等着听信儿吧。按理说那孩子是不会做出这等子事来。”
且说沈林泉坐在枝桠上,看着眼前这幅画像,脑中便浮现出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她的嘴角挂着一抹不屑,拿着他的诗稿,轻笑道:“沈哥哥,你这首诗词句虽是好些了,到底太过雕琢,失了自然意境。”她总是穿着自己做出来的衣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高傲的说:“我将来要嫁的人,定要是我自己选中的,谁也别想左右我的决定。”他以为自己都忘了,像烧掉的那些书画一样灰飞烟灭,原来还是记得这么清楚。可刚才景王府内那个义正言辞的女孩儿,她又是谁?
沈林泉越发觉得烦闷,收起画像要放回原处,却又改了主意,将画卷好塞到袖中,跳下树来,打马回府去了。刚进家门,就见门口站着几个禁卫。那领头之人见他下马,便吩咐手下将他制住,抱拳道:“沈执笔,皇命难为,今日得罪了,且跟在下进宫一趟吧。”沈林泉虽不知何事,仍沉住气回礼道:“不敢当,既是有皇命,咱们就不耽搁,这便去吧。”
崇德殿内,二王爷正唾沫横飞地诉道:“这事再清楚不过,只着落在沈家那小子身上就是。”景王跪在地上,辩道:“沈二公子不过是恰巧那时候走了罢了,早就遣人跟我说过,怎么会和刺客扯上关系。若他有心行刺,只偷偷离府便是。”
二王爷却一脸不屑道:“他既是有心行刺,自然什么都想得周全,越看着不像不是越好?再说谁知道你在这里面做的什么勾当?不然怎么偏就在你府中出了这等事?”
永嘉帝看着面前或跪或站的儿孙们,心头一阵悲凉,身下这把椅子,就像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