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王承恩就抢着宣旨道,“刘纯风接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朕闻报房管理混乱,所等文章多有偏疏,特命司礼太监详加整顿,以正视听,钦此。刘大人,接旨吧。”说着,把圣旨往刘春凤怀里一塞,就开始对包房里的人发号施令。
刘纯风一见他这架势,立马明白这圣旨是什么意思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腿上的泥土,在王承恩的背后说道,
“公公,这圣旨,下官可还没接呢,您怎么就急着干上了?”
王承恩狐疑的转过身,看着他那副屌兮兮的样子,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刘大人,圣旨都在你怀里了,你还要干嘛?”
“哼,圣旨是你塞进我怀里的,可不是我接过来的。”
“那行,你跪下,再接一次就是了。”
“呃……这,关键不是怎么接圣旨,关键是,下官不能接这道圣旨!”
“嗯?!你什么意思?你要抗旨不遵么?!”王承恩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这么个七品芝麻官都敢抗旨不遵了?
“此乃中旨,未经鸾台(御史台)加印,下官觉得有问题,还是请请公公将这道圣旨交由御史台确认之后再向下官宣读吧。”
“你!无理取闹!陛下的圣旨就算不经鸾台加印,难道你抗旨就有理了?”
“下官说了,这道圣旨有问题。”
“哼,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说圣旨有问题,咱家就得把圣旨拿回去,那皇上的威信何在啊?”
“报房自唐朝起就不曾为中官所掌,如今陛下竟要将下官的官位交给内臣,恕下官不能从命。”
“咱家不管那么多,今天咱家是一定要接管这报房的!你要是真有什么不满,那就找陛下理论去!”
王承恩也懒得和这人废话,把他打发走,又接着干自己的事。谁知这刘纯风离开报房,并没有去找崇祯,因为他知道,这道圣旨是有特别目的的,他去找崇祯也没用。于是他直接回到了家里,连夜写了一份奏折,依然一式两份,第二天,一份递到通政司,一份交给了钱谦益。
钱谦益拿到这份奏折,开心的不得了,他终于找到了地壳的裂口,隐藏在地下的火山,终于能够找到宣泄的突破口了!
几天后,报房突然向全国发出了一份加急邸报,名字很奇怪,《皇帝陛下关于处理魏忠贤及其余党的若干意见》。里面详细阐述了处理魏忠贤所遵循的原则,以及划定魏忠贤余党的标准,并且号召全国人民理智对待保守官员,采取理性的态度,不要跟风,保证社会安定团结云云。
但是,仅仅过去一天,又一颗炸弹在京城被引爆了,那就是刘纯风的《上大明皇帝请辞报房总管书》,看似一封平常的请辞的奏折,里面却通篇是对皇帝的批评,甚至语气不善的指出,如果百官不提高警惕,第二个魏忠贤就近在眼前了……
对于如此露骨的批评,崇祯自然是愤怒不已,但他还不想用蛮力把事情压下去,那样的开局就太不完美了,他需要有人来唱他的赞歌。
“大伴,是时候把狗放出去了。”
“皇上指的是……那些余党?……”
“你告诉他们,能不能保再捞个官做,就看他们的文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