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仓库里的这场厮杀,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在城东,城南,城北,皆有三两户人家屋子里的灯火是彻夜长明,甚至有人整宿未眠。
当朱正春抱着奄奄一息的万大宝,从仓库里边踉踉跄跄走出来的时候,这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眼下这是暴风雨平息后的宁静。
浴血鏖战好几个时辰,朱正春身心俱疲,体力透支。不过纵是如此,他还是要强忍着浑身的酸痛,紧咬牙关带着他的兄弟离开。
仅仅只有两个人,只凭借两个人的力量,却硬是把这一百多条壮年汉子活活干翻在地。这得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骇人听闻。
别的不提,就说围在仓库门口的这数百名汉子们,若不是他们亲眼见到了这血腥而又惨烈的一幕,那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望着迎面而来的朱正春,望着这位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儿,这数百名汉子无不深深折服,无不叹为观止。
“朱有仁,你…”
强子两眼发红,眼角有些湿润。惊叹、佩服、激动兴奋…这种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情绪使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麻烦帮我兄弟找个郎中过来。”
兄弟的伤,我的痛。朱正春的嘴角动了动,他想笑却是又笑不出来。
“兄弟,我们回家!”
朱正春振作精神,抱着万大宝阔步向前,豪迈而去。
做他的兄弟,真不错。
在那些怔怔不语的汉子们当中,有很多人如此想着。
******
******
城北,窑子。
朱正春考虑到要是就这样将万大宝带回家去,那一定会把曹玉玲跟宝儿吓得魂不守舍,坐立难安。故而,他就把万大宝送到了树姨这儿,想让树姨帮忙照料。
树姨孤寡一人,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独居的生活。因此,她并没有当场答应,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万大宝。
不一会儿,强子找来郎中为万大宝疗伤。
在郎中为万大宝包扎伤口的时候,树姨瞧着万大宝的肩上、背上、胸口上…这浑身上下加起来足有五十多处或深或浅的刀伤,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又点点头,好是深沉的说道:“不错,是条汉子。”
朱正春瘪嘴苦笑了笑,说道:“我朱正春的好兄弟,怎么能是个软蛋?”
“你还有脸说?”
树姨好不客气的白了朱正春一眼,说道:“幸亏他这都不是致命伤,要不然…算了,只要他平安无事,早些康复,那就比什么都强。”
朱正春没有接话,他只是满脸自责的沉下头去。
树姨见了有些于心不忍,她轻拍了拍朱正春的肩头,示意朱正春到客厅说话。
强子送郎中出去了,所以这客厅里边就只有朱正春与树姨两个人了。
“阿仁,这件事你不用内疚。归根结底,这都是我的错。”
树姨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料到那老薛会对你动刀子,可我却一直放手不管,任你深陷泥潭,让你的兄弟跟你一起跳了火坑。”
从树姨口中听到阿仁这个称呼,朱正春倍感亲切,他摇了摇头,说道:“树姨,我也跟你实说了吧。这都是性格使然,就算那老薛不来招惹我,总有一天我与他还是会干一仗。我就这脾气,改不了也不想改。”
“是啊,不然你也不至于被赶出朱家湾。”
树姨调侃一句,想起一事,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家一趟吧。我猜这会儿,玉玲她定是急的六神无主,正带着那小丫头在到处找你呢。”
朱正春倏地起身,迟疑片刻,又缓缓坐了下去,说道:“我没想到这次会闹得玉玲她们都知道了。我…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们解释这件事。”
树姨好是和蔼的笑了笑,说道:“昨晚的事,你倒不用跟她们解释。”
朱正春愣了愣,问道:“怎嘛,她们还不知道这事?”
树姨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颇为平淡的说道:“那老薛派去的人,他们还没走到你家门口就已经被我的人抬走了。”
“抬走了?练家子就是不一样。”
朱正春若有所悟,说道:“我就奇怪了,强子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带着人跑去货场里找我,原来是树姨你这头收到了风声。”
树姨点点头,凝视着朱正春说道:“阿仁,这次的事,前前后后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你做得非常出色,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经历了这件事,我树姨就敢断言,从今往后,在澧县这片地界上已经有了你朱正春的一席之地。”
朱正春咧嘴笑了笑,好是不骄不躁,直言问道:“那么树姨,我这次收网拉上来的这条大鱼,你可还满意?”
听到这个问题,树姨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径直去到香案那边,焚了香拜着关二爷,始终都没有答话。
“店里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