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需又手指着吹笙的少年给苏秦看,只见他站在舞者的身后,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沉静自若。
陈需告诉苏秦,他就是魏卬的儿子魏祥,为掩盖真实身份,陈需将他化名为陈祥。
陈需的精细周到令苏秦佩服,如此安排,不知底细的人确实看不出破绽。当年两个孩子尚小,十多年时间过去,今日谁还能认出他们?
《鹿鸣》表演完毕,乐舞队接着又演出了《卫风?伯兮》等曲目。陈需和苏秦一边观赏着,一边秘密商议救人计划的细节,陈需希望把每个步骤想清楚了,避免将来露出破绽。
苏秦观看着绝妙的乐舞,陶醉在良辰美景中,多饮了几杯酒,却有些心猿意马。
酒酣耳热之际,苏秦热血上涌,他是个性情中人,只见他不自持地站起身来,走到表演队列中,和着乐曲,载歌载舞起来。
陈需笑微微地看着苏秦,尽管觉得他略微失态,因他是自己请来的宾客,不好加以制止,索性任由苏秦沉浸在乐舞中。
魏佳和另一个容貌俏丽的舞伎本来正在表演着准备好的乐舞,中途苏秦插了进来,一起共舞,她俩难免手脚不自在。
两个舞者望了望陈需,发现陈需竟默许苏秦行为,于是她们一边按惯常的程式表演着,一边也偶尔配合一下苏秦的舞蹈。
魏佳稍稍显得有些拘谨,可那位俏丽女子却渐渐地主动迎合起苏秦,两人越舞越投入。苏秦此时已半醉,他和俏丽女子二人成双成对地舞动,颇有旁若无人的意味。
当时在宴饮之际,宾客加入舞蹈稀松平常,然而今晚毕竟是在陈需家里与其所供养舞伎共舞,谁知会不会触犯主人的规矩呢?
陈需本以为苏秦只是象征性地跳一会儿,不料他竟那样置身其中,心里当然有些不快。然而,他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将来苏秦还有大用,为此,他纵使不快也不会显露在脸上,反而合着节奏也轻拍几下几案,以示欣赏。
陈需眉头微蹙,他想着该如何利用苏秦的这个弱点,在他身上做些文章,很快他就拿定了一个主意。
一曲散去,苏秦意犹未尽,神采焕发地归坐于席上。陈需笑眯眯地言道:“刚才与苏先生共舞女子如何?”
陈需脸上挂着笑意,但称呼苏秦的口气却变为“苏先生”,明显有些生分了。
苏秦却兀自不觉,他情不自胜地回道:“真乃绝妙佳人,舞姿十分出众。”
陈需向他介绍说:“这个女子刚入乐舞队不到半年,姓孟名婷,河西郡人,父母亲人均在河西之战中遇难,孤身一人流落到曲沃城中,听说我府上养着乐舞班,所以暂且来容身。我看她舞技一流,而且身世可怜,就收容了她。”
苏秦听到舞女孟婷的身世,很是同情她的遭遇,感慨道:“身逢离乱之世,多少人家破人亡。不知什么时候天下才能安定,各安其土,各做各事,其乐融融。”
陈需也点头称是。他想起刚才的盘算,试探着问苏秦:“我看苏先生对孟婷姑娘很有好感,不如我帮先生撮合一下,请她与您结识一下如何?”
苏秦未料到陈需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连忙回道:“苏秦岂敢有此闲心,大事还未了。刚才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忘乎所以了,还请陈将军恕罪。”
陈需听出苏秦并非不喜欢孟婷,而是推脱有事缠身,心里有了底。
他笑着拍了拍苏秦的胳膊,说道:“唉,何谈恕罪,苏先生是性情中人,见美而生情,人之常情。做大事也不能忘了情,也许孟婷姑娘也有意呢,岂不是美事一桩。”
陈需说着,站起身走向后台,要亲自为苏秦说合。苏秦也着急地站起来,想要拉住他,陈需哈哈一笑,衣衫轻甩一下,就摆脱苏秦的手臂,径自往后台去了。
苏秦心里又急又愧,也有些期待,心跳加速,如小鹿撞怀。他家中已有妻室,但他妻子在娘家一直未归。妻子痛恨他不做生意而驰骋口舌,两人婚姻有名无识,已经五年没有见面。
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大碍,因为战国时代礼崩乐坏,男女结合更不拘礼,“小妻”、“小妾”、“小妇”、“小婆”等俯拾皆是,女子也常因夫主经济窘迫或性情不和,转投他处。
苏秦担心之处在于自己的名声,魏卬托付的事情还未完成,自己先在这里坠入温柔乡,传到魏卬耳朵里,让他看低自己。他却也没想想:即便是从陈需处,日后也会传出他的风流名声。
可是孟婷姑娘风情万种,她的绰约风姿又总在苏秦脑海缠绕,挥之不去。苏秦变得六神无主起来。他暗暗希望孟婷姑娘或许婉拒,自己也就死心塌地了。
苏秦且喜且忧的时候。陈需已到后台找到孟婷,见她正换了身装束,等待着下一场表演。
孟婷看到陈需走向自己,忙起身深施一礼。陈需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好意思,先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
孟婷看出陈需的目的不在于此,她一边从容应答,一边猜测着陈需的真实意思。果然,陈需的话转到正题上,他说道:“孟姑娘可知刚才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