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饭时分,陈需在内室摆好了酒席,派一个兵士守在苏秦的门口,命他发觉苏秦起床,立刻报告自己。
苏秦醒来后,翻了个身,在床榻上赖一会儿,并未立即起床。那个兵士觉察到苏秦醒来,赶紧去禀报陈需,陈需于是亲自来到苏秦门口。
他见苏秦仍躺床上,并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在门外耐心等候。直到苏秦从床榻上起了身,陈需才在门外清了清嗓子,说道:“苏兄起床啦,我已备好酒菜,请赏光与我一叙。”
苏秦听到屋外陈需的话音,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陈需真是谦谦君子,明明比自己大很多,仍称呼自己为‘兄’,而且不辞劳苦亲自在门外等候,待人极为有礼。”
他想到陈需的好处,立刻回答道:“多谢陈将军的盛情相邀。我这就过来。”
说着他赶紧穿戴衣衫和方形冠帻,不一会儿就打扮停当,走到门外,随陈需来到中军大堂后的一间内室。
两人分宾主坐好,陈需首先举杯祝寿,苏秦回以寿礼,两人畅饮几杯。陈需向苏秦询问魏卬的情况,苏秦将自己亲眼所见的魏卬思念故乡的情景描述一番。
陈需对魏卬遭遇也很同情,他突然说道:“苏兄您知道吗?魏卬仍有亲人留存于世,而且就在这曲沃城内。”
苏秦听到这个消息,惊在坐席上,一时发愣回不上话来。
陈需继续说道:“当年魏王擒拿魏卬全家,执行这项任务的正是在下,我念魏卬有大功于国家,因卫鞅陷害而遭此大劫,遭遇实在令人同情,就斗胆将其中一对儿女救下,找了两具死尸替代了他们。”
听到这里,苏秦才明白过来,连声叫好,欢天喜地地为魏卬而庆幸。
陈需依然不动声色,平心静气说道:“十年前,我将魏卬一双儿女收留府中,为掩人耳目,编入家里养的乐舞班中。五年前魏王由安邑迁都到八百里外的大梁城,我留下来镇守曲沃,因此又将他们接入曲沃居住。”
陈需神秘地凑近了,低声说道:“此事甚是机密,连我族弟陈稹也不知道。”
苏秦方才醒悟过来,心想:“怪不得刚才陈稹对我疑心很重,陈需却一反常理,原来他自信能以亲情折服魏卬,而我正是他需要找的牵线之人!”
陈需盯着苏秦,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苏秦则全然是欣喜表情,他轻击几案叹道:“真是人谋不如天算,有这等机缘,我们正可以巧妙安排,既给魏卬将军一个惊喜,又保全了曲沃成,一举而两得。”
陈需频频点头,深表赞同。苏秦又说道:“在下不才,愿牵线促成魏卬将军一家团聚,不过公孙延那里,仍须陈将军打点。”
陈需回道:“苏兄放心,公孙延曾经与我同朝为官,他的为人我十分清楚。”
“我们会安排一个旧相识去见他,奉上财宝,加以巧言,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魏卬将军的一双儿女,该如何送到他的身边?”
苏秦想了想,计上心来。他出主意说:“魏卬将军的一双儿女不正在乐舞班中吗?我们何不在秦国撤兵之际,由魏卬将军收买个乐舞班,将他的儿女隐藏在其中,顺便带回到秦国?”
陈需尽管拿不准是否能成,但仍拍掌称妙,而且直夸苏秦聪明。苏秦自是受用,心想:“我这次可是做了件大好事,终于可以回报魏卬的恩情了。”
用过午饭后,苏秦回房歇息。陈需立刻命人招来了陈稹,手书密报一封,派陈稹即刻动身,前往大梁,呈禀魏王。
他在密报中写明:请魏王派公孙延的旧识好友携财宝去见他,买通公孙延,上书秦君撤兵,可解曲沃之围。
至于归还魏卬儿女之事,陈需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并未向魏王提起。他担心魏王如若知道当年的隐情,仍会责罚于他。
陈稹则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陈需为何要对苏秦言听计从。碍于哥哥的情面,陈稹一边摇头,一边也领命而去。
傍晚,苏秦正无聊地坐在屋中,陈需又来相邀,请他到自己的府中去看乐舞表演,正好可以认识一下魏卬的一双儿女。苏秦巴不得早日见到魏卬子女,受到陈需的邀请,心中大喜。
他们二人同乘一车,前往陈需的府邸而来。
陈需府邸并不起眼儿,藏在曲沃城东北的一条小巷中,苏秦进得府门,发现它不过是一个两进的中型院落而已,面南背北。
第二进院子中有东西相对着的两座小楼,西侧的小楼上正是饮宴和表演乐舞的场所。
陈需将苏秦请到楼上,二人落座在栏边,楼中凉风习习。下俯是一处小花园,姹紫嫣红,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陈需府上姓申的管家见二人落座,于是指挥一帮打扮朴素而整洁的佣人,端上了酒菜,二人又推杯换盏起来。
苏秦欣赏着陈需的府邸妙景,不禁佩服陈需的品味:一切素雅但不失情调。
几杯酒下肚后,陈需轻拍手掌,这时从廊柱后走上了一队薄施淡妆的乐舞伎,有六女二男共八人,她们上前施了一礼,然后其中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