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山傲托着头,艰难地挺起了身子,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荒郊野外的草丛里。夜风入怀,感觉有些微凉,特别是出汗之后,更让人觉得寒冷。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衫,苏山傲强撑着站了起来,尽力避免牵扯到腰腹间的伤口。
四下荒郊野岭,了无人迹,周围皆是树木影影憧憧的黑色剪影,仰头望了望天,发现阴沉的云层不知何时已被风吹散,数点毫末星光,晦涩点缀在深沉的夜幕之上。
“嘶--聿聿”
一声马嘶打破了沉静的夜色,苏山傲吃了一惊,顺着声音的来源,捂着伤口小心走了过去,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拴着一匹高大雄健的北疆骏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马儿放弃了嘴边的一丛苜蓿草,抬起修长健美的脖颈,好奇打量着慢慢靠向这里的苏山傲。
“兄弟,看来你在等我啊。”苏山傲走上前去,伸手抚摸马儿亮如绸缎的毛皮,随即发现马镫、马鞍、马缰等骑具一应俱全,而在马鞍一侧挂着一个牛皮褡裢,伸手打开,只见内里装着一包油纸包裹的肉干和若干细银锭,以及水囊、火折子等一些行路必备之物,剩下的就只有一封用雪树笺书写的信。
苏山傲摸出火折子,吹亮了松明,借着微弱的火光,将那封折叠成巧书形状的信展了开来。
“赢虎向西,往云涧山。奴安好,保重,勿念。”
寥寥数字,墨迹森森,隽秀清奇的字体像是南飞的行雁,从纸上飞入苏山傲的眼里。不论是字体的韵味,还是字里行间的语气,都像极了冷淡如水的鱼楚水,不问可知,这必是她的手书。
“真像做了场梦.。”苏山傲低头自语,脑中不经意闪过鱼楚水那冰蓝色的眸子,痴迷片刻之后,才小心的将信还原成原来的样子,贴怀放入衣内。
“看来你也是她送来陪我作伴的吧?”轻笑一声,顺手拍了拍身侧的马儿,马儿甩了下脖子,骄傲地打了两个响鼻。
显而易见,这是鱼楚水精心为他准备的一切,从那个鬼面怪人手中救出自己的人,也一定是她。可她为何不愿意见自己最后一面?难道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定是这样的,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下意识里,苏山傲已经替鱼楚水想好了借口,阴阳家和墨家毕竟是宿命之敌,只看那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欲致他于死地,就该清楚鱼楚水这个在阴阳家很有分量的人物,如果跟着他离开的话,必定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这样一想,心中不禁舒坦很多,他实在不愿意相信,鱼楚水的避而不见是有心之举。
松开绑在树上的缰绳,强撑着翻身上马。漫无目的的任由坐骑自行游荡,苏山傲的心很乱,急需理清思路。
“那个怪人使用的应该就是阴阳家的秘术,大叔说的果然不错,阴阳秘术确实很可怕,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武技较量,更像是一种巫幻之术。”念及于此,心中不禁更加沮丧,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但无法保护鱼楚水,反而还要靠她保护,这样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要带人家走呢?
在这一刻,他强烈的想要变得强大,以前的他目中无人、眼高过顶,以为凭借小时候练就的家传功夫,即可在江湖上称王称霸,如今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的狂妄不过是坐井观天的痴念,如果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父亲岂会惨死?老师又怎会被刺?要好的朋友也不会不知所踪,还有把和他有师徒之谊的吴偒,以及初相识便要分开的那个如昙花一般的女孩儿.。。如果他足够强大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在他的眼前发生,他也不会再有这样无力的挫败感。
“原来我竟是这般没用.”苏山傲抬起头,无力的苦笑,任由低垂的树叶擦过脸颊,“我要变得强大,我要保护身边每一个人不受伤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无形中,双拳越攥越紧,指甲扣的手心生疼,可苏山傲却浑不在意,只把目光投向黑暗的远方。浑浑噩噩活了十多年,狂悖的少年终于有了一丝明悟,此生别无所求,只想保护他在意的人不受伤害。
一俟下定决心,苏山傲再无半分犹豫,当务之急,是找到褚海心、云霓和吴偒三人,这三人是他在世间仅剩的亲人,在苏山傲心中占有天大的分量,既然已经有了云霓的线索,那就先找她为止。
夜幕中,骏马穿过树林,转向北面的旷野,然后折转马头,一路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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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地处神州南北交界,既有南陆的温润潮湿,也有北陆的粗粝干燥,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候在这里交融相聚,构成了江州特有的风土人情。
离江城是江州首府,背靠郁郁葱葱的百里龟山,城门紧挨着神州第一长河---天河,自苦以来就是漕运兴旺之地,南北货物在此云集,然后通过水路运输,到达十二州的每个角落,所以离江城也有“漕城”之称。
说起离江城,就不得不提到钱家大院,这幢六门十二进的建筑简直是一座小型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