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内只有一床破棉被,三人一直共用。可是今晚,百里轩却将棉被推给了周大昆与梅小山二人,自己裹着一块盖头。那正是白天从王三家里带来的那奇怪盖头。百里轩已然发现,这盖头是个御寒的好东西,触手生温,揣在怀中暖烘烘的,如今裹在身上,浑身上下都觉得非常温暖。 入夜不久,约戌时左右,三人均尚未入睡。这时,庙门“喀嚓”一声被人踹开,有人走了进来。接着,庙内亮起了暗弱的火光。 “咦,那周小子一伙人呢?不是住在这破庙里吗?怎么不在?”泥像中周大昆等三人一听,就知道是丁长顺的声音,“唉哟!咱哥俩今天走了什么霉运?被周杰那帮小屁孩打了一顿。周小子他们不在,今晚得饿肚子了。” 接着就响起王三的声音:“歇歇吧,我挺不住了,腿上、胳膊上被狗咬伤了好几处,痛得要命,没劲再找周小子。家里到处潮湿,连被褥都没了,不能在那里过夜,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宿吧。唉哟……,那狗日的周杰,小王八糕子,盼着他今晚吃饭噎死。” “咿哟……,妈的,那狗娘养的一定不得好死。嗯?下午怎么没见周小子拜的头儿来,莫不是周杰就是周小子说的头儿?”丁长顺问道。 “怎么可能呢?周小子只是一个小叫花子,周杰见到他时,还不是驱狗咬他?”王三冷得牙齿一阵“咯咯”响,“被子里的那张兽皮,定是被周杰小王八蛋拿走了,怪可惜的。那不知是什么兽皮,冬暖夏凉的,绝对是个好东西!要是还在就不怕冷了。” “是啊,家里被周杰那小王八蛋糟蹋得不能住了,那兽皮也甭想再要回来。”丁长顺回应道,“那兽皮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想来还有点奇怪。你说,前两年咱们在大马川的山洞里,看见那个死老头儿,他身上就裹着那张兽皮。看他身上没有伤,那种死相,象是冻死的,可兽皮暖和得很,他裹在身上怎么会冻死呢?” “谁知道呢?听说武功高强的人,还能将人打成内伤,外表什么伤都看不到。说不定那老头儿,就是被人打成内伤才死的。咱哥俩那时碰到死老头儿,也不算晦气,他身上除了一些碎银子外,还有那支黑笔,金玉堂典当行的掌柜,竟肯出二十两银子收了。咱们不识货,估计那支笔才是个好东西。看那老头儿也不是穷人,怎么会死在山洞里?哎呀,别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我们以后怎么过吧。” “被周杰那帮小屁孩打,在那些街坊面前,咱哥俩彻底没脸了。家里是不能住人了,否则下次再碰上周杰那小王八蛋,说不定又要挨打。我看通川镇是不好再待下去了,不如我们再去大马川府城混一段时间?” “嗯。你说得对。”王三应道,“幸好你我腿脚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算太严重,还能忍着走路。睡吧,休息一晚,明天腿上疼痛,估计会好点。明天是大年三十了,我们明天就走。” 丁长顺应了一声,泥像中的周大昆等三人,就没再听到声音,估计外面的两人睡了。怕惊动了外面的人,他们三人都不敢出声,渐渐的在不知不觉间,也都睡着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百里轩第一个醒来,从泥像两只眼中漏进的亮光,已让他能看得清周大昆和梅小山。可是自他醒来后,一直没听见庙屋内的动静,不知那王三和丁长顺走了没有,所以,他也不敢从泥像中爬出来,甚至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半近半个时辰后,周大昆、梅小山相继醒来,见百里轩朝他们示意禁声,二人明白其意。 过了好长时间,泥像中的百里轩等三人,终于听到外面王三的声音:“长顺,脚上伤痛好些了吧?我们得走了。” “唔,唔。”丁长顺显然刚醒,回应得含含糊糊。接着庙屋里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百里轩等三人才爬出泥像,来到庙屋中。周大昆一出来就哈哈大笑:“哈哈……,这两个瘟神终于走了。还是小轩有办法,不但为我们,也为镇上人做了一件好事。” “是呀,呵呵……”梅小山附和着,看向百里轩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解除了王三、丁长顺这个忧患,百里轩心里虽感到轻松一点,但此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到底是读过书的,多少吸取了一些圣贤书劝人向善的要义,加之其父本就是百里坡的一族之长,平时乐善好施,百里轩从小就受其熏陶,心地善良。此番借他人之手教训王三、丁长顺,虽说对方咎由自取,但他们也是可怜人。如今被教训得境况甚惨,百里轩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况且,那种背后使绊子的阴招,并不光彩。 想到人性善恶难分,多有利欲熏心之辈。他们好不容易攒一点银钱,但钱能消灾可也能招灾,他们三人又无靠山,这次是王三、丁长顺,保不定下次另有别人再来欺负他们。经过这次的事情,百里轩倒是多了忧患意识,考虑事情全面了许多,其心智真不比成年人差多少,也算是个异数。 周大昆见百里轩神情庄重,未露丝毫喜色,说道:“小轩,怎不见你高兴呢?又在想什么事?那两个瘟神被赶走,我们以后麻烦就少多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没,没想什么。”百里轩摇了摇头,“走,我们去锦绣楼成衣铺买衣服去。过年了,最近一些天,乡下猎户不会上山打猎,我们也好好过年,然后再细致盘算一下贩卖野味的事。” 锦绣楼成衣铺里生意红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店中跑堂的伙计很有眼色,象周大昆、梅小山这样,穿着破烂的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