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就像是一个老好人,说到这里,还特意从药箱中拿了一张单子,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这在宫里也不少见,大多也就是最初如厕不便,身上多些异味。有的会出现须发消失,嗓音尖锐的现象。等到后面慢慢习惯也就好了。探花……杨公公他有刘姑娘你这般的真心人悉心照料,一定会尽早振作起来的。”
这李太医倒也是个人才了。
演起戏来有模有样的,还觉得挺有趣,越演越自然,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刘荷却被他的话震在了原地,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去势?公公?”
她怎么突然听不懂这位太医说的话了呢?
他说的是杨集?
不。
怎么可能是杨集呢!
杨郎可是在殿试上大出风头的探花郎,女王都愿意为了他遣散后宫的。
她还等着杨郎夺了女王的王位之后封她一个皇后之位呢。
他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去了势的阉人?
女王不是心悦与他吗,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李太医本就打算揭穿真相,怎会让她继续自欺欺人呢?于是,很是认真地解释道:
“刘姑娘你也别担心,虽说去了势这身子就不算完整了,但未必不是一场造化。若是能在宫里得了贵人的青眼,等到以后去净身房那边买回东西,还是可以完完整整的去地下的。如今刘公公自愿放弃了探花郎和编修的名头,但才学还在,和宫里那些愣头青太监到底是不同的呀。”
左一个去了势,右一个不完整,就生怕不会强调杨集“太监”的身份似的。
太监对男人来说,绝对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项了。
特别是在这样的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像这样身体不完整的阉人,有时候甚至是不允许入土为安的,据说到了阿鼻地狱也会被打压。
所以,得了权势的大太监一般都会将自己当初被切割而去的东西再收回来妥善保管,等到去世以后和尸身一起下葬。
李太医说得越是详细,刘荷心里头就越是惊恐。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怎么欺骗自己?
在这一刻,杨集前段时间的那些异常也就慢慢清晰起来了。
身上萦绕的那种味道,还有渐渐改变的阴柔之气,刻意放粗却难掩尖锐的声音,和从不让她经手的伤处……
她和杨集早就有了苟且,在之前没少你侬我侬地睡在一起。
可如今,她嫌弃杨集身上的味道和虚弱的模样,自顾自睡到另一张床上。
杨集居然也对她没有一点儿亲近的心思。
之前刘荷还当是他受伤虚弱,没有精力去考虑其他,也不忍她太过劳累。
现在想来,分明就是有心无力,加上刻意隐瞒,所以才不让她近身!
她咬了牙,不等跟李太医打招呼,就转身飞快地往杨集所在的房间跑去。
那张俏脸上,早已经是铁青一片,一双眼却怒意勃发,泛着红血丝,看着就让人犯哆嗦。
李太医见她进屋,赶紧对着一边的药童说道:“快快快,收拾起东西赶紧走了,免得待会儿被这儿的麻烦给缠上。”
说完以后,便带着药童头也不回地往院门口走去。
外面的护卫看到是他们,很快就开了门放行。
等到李太医刚走出院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下一刻,为他和药童打开的门就已经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还好跑得快……”
李太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带着药童扬长而去。
房间中,刘荷看上去就像是要咬碎床榻上那人的血肉。
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摔碎了的碗和深褐色的汤药撒了一地,就连桌椅都栽倒在一边。
本来就只能算是简朴的房间,此刻更是令人无法入目了。
床上的杨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隐瞒了一段时间的秘密还是被暴露出来了。
他想不通,李太医上次既然愿意帮他隐瞒,这次为什么又突然开了口。
在被刘荷质问的第一时间,杨集脸上便闪过了一丝心虚。
但当刘荷开始疯狂地发泄的时候,那丝心虚又被狰狞取代了。
他同样怒视刘荷:“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还不是怪你们刘家!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一个废人吗?我是探花郎!不知多少人眼红我被陛下看中。结果,就因为你!若不是被你勾引,我此时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夫了!”
“我勾引你?”刘荷大叫,“你和我睡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是你自己说可以让我当皇后的,现在弄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怪起我来了,甚至还欺骗我这段时间在这里陪你受罪!”
刘荷又不是傻子,当了现在还能不明白吗?
杨集都这个样子了,哪还可能夺得女王的青睐?她的皇后梦彻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