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笳负手而立于龙案前,姜芷歌则憋了一口气,缩进了云被中,只留了一道缝朝帷帐外偷瞧着动静。
“说吧,边疆有什么消息?”
叶笙笳一见是边疆战士的装束,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信使,拂袖而坐,问道。
“陛下圣明!恭贺陛下铲除犯上作乱的奸佞小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奉将领宇文传之令前来送信,将军再三吩咐这封信务必陛下亲自过目!还望陛下亲启!”
来者低头虔诚跪下,深深一礼,将文书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呈上,以示万分恭敬。
叶笙笳凝望了文书一眼,又以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信使,深沉地说道:“呈上来。”
若叶笙笳未记错,这边疆将领于文传原先便是南宫铮海一手提拔的将士,可以说,南宫铮海于其有着莫大的知遇之恩。而今,宇文传特地不远千里派人前来送信,要是说他弃暗投明了,叶笙笳当真还是要掂量上三分。
“诺!”
信使半跪起身抬头,依旧将文书举于头顶之上,以轻步上前至叶笙笳一丈前,又再次弯腰行礼,可谓是尽足了礼数!
叶笙笳有些赞许地看了一眼信使,并未让一旁探出身子想要前去接文书的太监去,而是一把拦住了太监,上前三步便接过了信使手中的文书,似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回禀陛下!小的名叫刘云哲,乃是河西走廊汴城人。”刘云哲缓缓抬头,一双眼炯炯有神,口齿清晰伶俐地报着来历出生。
叶笙笳随意将目光扫过了刘云哲的指关节老茧之上,随意问道:“你一个文官,竟然亦习武。看来,宇文传军中果然名不虚传,乃是卧虎藏龙之地。”
“莫说宇文将军旗下,这整个天金之城都是陛下您的。”
刘云哲淡淡一笑,低头恭敬地说道。
“此言甚欢。”
叶笙笳凝视了他一眼,微微一挑眉,笑着答道。
随手,叶笙笳便撕开了蜜蜡封的严严实实的信,赫然在目的,是宇文传干练大气的几行字——
“臣闻,天土之原皇室族长天毕前来书信,奏曰,其以天土之原族长之名驱除逆子天狼出境,与其断绝一切来往,自此族谱之中再无此脉。并言道,还望陛下仁德,善待天土之原无辜子民。臣以为,此乃和为贵之举,故而如实启奏。若有触犯龙颜之处,望降罪。臣子,宇文传,叩上。”
言辞诚恳有余,亦没有丝毫越矩之意,实乃吾等忠良之辈!
“啪——”的一声,叶笙笳重重地将书信合上!
他面带微笑地对着还跪着的刘云哲说道:“刘信使一路辛苦了。路途遥远,不如先行在宫中住上一日,明日再启程吧。”
刘云哲皱眉,刚想拒绝之时,却听到叶笙笳一声令下高喝道:“吩咐下去,好生招待刘信使!”
“诺!刘信使,这边请。”一旁的老太监十分有眼力劲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刘云哲移步。
“臣,谢主隆恩。”
刘云哲见难以拒绝圣恩,稍迟疑便谢恩起身离去。
红烛摇曳中,光影陆离,叶笙笳待他走远,将书信再次张开,唇边有一抹冷笑之意,伸手便借着烛火将书信烧掉。
“腾——”的一声,火苗窜得很高,耀得他身后的姜芷歌的面庞,略有凝重。
“为何烧了它?”
姜芷歌开口问道。
她眉头紧蹙。
其实方才那一幕,她已经尽数看在了眼里,心里亦模模糊糊有个答案。问叶笙笳,不过求个肯定的答案。
“因为。这封信是假的。不仅如此。连带送信的人。也是假冒的。”
叶笙笳唇边的冷笑之意更深了,火苗于此时渐渐熄灭,终,烧成了一堆暗灰色的灰烬。
“你是如何得知?我只是看那信使一看上去便不似一个小小信使的模样,他的行事作风懂极了规矩,就像是提前演练过一般。”
姜芷歌歪着脑袋说道,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眨扑眨。
“爱妃观察入微,看来深得为夫真传。”
叶笙笳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掐着她的脸蛋儿逗着她,笑得一脸宠溺继续说道——
“其实,一个文官有练武的茧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自称自己姓刘。而汴城姓刘一族,早在十年前的私自贩卖私盐一案中被诛九族,所以就算他真的姓刘也断然不会再朕面前说他姓刘。”
“况且,那封信,也很有问题。且不说天土之原现如今是一盘散沙,皇室正是用人之际,怎可能舍得他们的少主有事。单单从皇室将天狼逐出族谱一说,便是意图稳住朕的手法。他们怕朕一旦找到了天狼,便会先杀了天狼再挥师去灭了天土之原。故而先示弱。只怕,此番送信是假,派人来寻天狼,才是真。”
叶笙笳便踱着步子便分析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姜芷歌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变。
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