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奥德神情恍惚,匆忙离开。
自己的主君能够负手看着落日,用不知从而来的信心唏嘘长叹,他理解不了,只能尽到自己身为卫队长该有的职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大街两侧依旧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些尖顶教堂上,仿佛正在发出无声而痛苦的嘶吼。
事实上教堂中已经没有能够发出嘶吼的人了。
所有神官与教众,早在菲奥德率领的亲卫队进入索奥睿斯时,就已经被全部抓了起来,无一漏网。
而在被关进临时改造的拷问所后,这些人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所以现在城中除了逃难到左右两边最远处的居民,整座中心城区附近,已经再没有任何一个索奥睿斯的原住民。
确切来讲,是没有一个活人。
“吩咐下去,以中央城区为据守点,开始布置结界,分散蛇形连接哨岗。”
菲奥德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教堂,对台下整齐跪拜的十名白衣人发号施令。
眼前十人,便是一路厮杀后亲卫队仅剩的分队长,也是菲奥德手中为数不多的高手。
众人领命,其中一人犹豫片刻,向前一步问道:“大人,中心街道太过狭长,周围巷道密布纵横,易攻难守,咱们人手有限,在这里驻扎,实在有些……”
“这是陛下的吩咐。”
菲奥德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位敢于询问的下属,并没有动怒,只是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
众人凛然领命,默默离开教堂。
从这位首领的语气和神态中,他们都能觉察到一丝深深的无奈与悲观。
能够来到这个位置,没有人是傻子,差不多都明白,亡命奔逃的日子差多结束了,下一场战斗,恐怕就是决定这场战争结果的关键。
没有人会乐观的认为,仅凭眼下这么一点人手,这么一些残兵弱将,能够与涅墨西斯的执法队和“不灭信仰”以及异人抗争。
至于从皇城内突围,一路向东求援的使团,运气好或许能够从执法队的追兵手下逃出,甚至于已经与利亚诸国上乘碰面。
但对方能够派出援军的可能性很小,就算真的愿意,等他们过来,恐怕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这些亲卫队成员,甚至包括菲奥德与奥德烈在内,根本想不到,此刻已经有一支能够撼动神使的强大力量进入玛兰,并且已经在东南方向与敌人展开了激战。
人去楼空。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一人。
菲奥德在教堂最前排座椅坐下,轻轻揉着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房顶那些精美的壁画上。
画面中描绘的应该是上古时期的几场战斗,其中位于中心位置、并且色彩最丰富艳丽的是一位身披流光铠甲的人族战士。
他单手负后,另一只手紧握长剑,遥指另一端张牙舞爪面目可憎的怪物。
在男人身后,还有不计其数的人族战士紧紧跟随,像是在一同呐喊助威,那种高亢而肃杀的气息跃然画面,呼之欲出,让观画之人很容易受到影想,看了不免也有些心潮澎湃。
只不过菲奥德对于这些壁画的欣赏,也只限于画工精美这种程度,至于其中所蕴含的意义,或者背后潜藏的故事,却是一无所知。
像他这种出身豪门贵胄的大族子弟,很少有人会主动去接触那些宗教信仰,最多因为身份地位使然,对宫内一些教主摆出和善亲近的姿态,每逢一些节日装模作样的前去参拜祭祀。
至于内心深处,对于这些宗教信仰还是极为不屑的。
原因无他,像他们这种真正拥有富硕物质基础的人,精神世界必然也是丰富多彩的,根本不需要宗教信仰来弥补内心的空缺。
只有那些位于中下层或者底层的平民,因为生活窘迫,穷困潦倒,日子本就难过,如果再不找点什么东西作为最后的希望寄托,恐怕真就活不下去了。
这也是几百年前各国驱逐宗教,却唯独玛兰将之保留下来的原因。
历史上王朝更迭,多数都是由那些如蚊蚁般卑微渺小的底层发起的,要想管好他们,如果不能给予物质上的满足,最好并且最省力的方法,就是从精神上将他们洗脑。
所以最早时候,宗教信仰是被皇室作为控制人心的手段,而在玛兰普及的。
这个战略也确实取得了不俗的效果,几百年的时间,玛兰没有出现任何反声,上层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底层也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归属,安分守己。
只不过在近些年,这种政治手段终于开始显现出了弊病。
随着教众的增多,一些教廷渐渐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开始想要为自己牟取跟多的权力与利益。
奥德烈愿意看到那些贫民安分守己,却不想看到抱团聚堆,并且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成为制衡自己皇室权力的武器。
尤其身为教宗的涅墨西斯,近些年与朝内一干大臣走的很近,似乎正在谋划什么,这让奥德烈第一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