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胜从屋里头喊了一声:“根宝,叫你媳妇把你娘腌的泡菜捞两棵上来,给东子和斌子带回去。” 杨根宝连忙拉住了田家斌的背篓,曹金蛾手脚麻利地就从腌菜缸子里捞了两棵泡菜出来,挤了水往背篓里放。 大柳村家家户户都腌泡菜,但是杨德胜媳妇腌的泡菜在村里那是一绝,硬是比别人腌出来的味道要足一些。 安立东客气了几句笑着打趣:“那根宝哥得再送我几斤米,谁不知道婶子腌出来的泡菜特别酸脆爽口,一根能配一大碗饭。 根宝哥不再送我几斤米,我怕老全叔家的饭会不够我吃啊!” 杨根宝也笑:“不够吃你就拿着碗跑我们家来吃,别的不说,泡菜管够你吃饱,就是酸倒牙以后只能吃豆腐了可别怪我……”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出去了,一会儿杨根宝送了人走才转回来。 曹金蛾看了杨根宝一眼,指了指地上那只半死不活的竹鼠,见男人点了头,高高兴兴地拿进灶房去收拾了。 杨根宝转身回了堂屋,“嘿”了一声在他爸杨德胜旁边坐下来:“东子和斌子两个也有心了,头一天上山去拾掇房子,晚上就送了竹鼠和春笋过来……” 不是爱占这份便宜,而是这么行事让人心里舒服。 “两个还精乖的,竹鼠和笋子都是压在猪草里背进来的。” 上次送烟也是趁夜才来的,外头人都看不到是怎么回事。 送礼也是有讲究的,杨德胜当着这个村长,也格外讲究个名声,像安立东这样把礼送得不声不显的,那才是让人心里舒服,觉得他会来事儿。 会来事儿的人,帮他一把都不会白帮的。 杨德胜叭嗒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安老大那一家都是些没出息的,眼睛只盯着自家人的便宜占……” 占了小便宜,丢的却是大头! “根宝你看吧,要不了几年,东子就要起来。我们现在跟东子打好关系,也不是说想贪人家什么好处,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时候? 你爹是老了也不图什么,就想着你以后能接了这担子,有什么关键时候,有人能托你一把、拉你一手就好。” 杨德胜在屋里不厌其烦、近乎唠叨地教子的时候,俞向兰正在家里跟田老全说得眉飞色舞的。 一脚踏进家门的田家斌背篓都来不及放,惊讶地看了他妈好几眼:“妈,你今天去镇上捡到钱了?” 他好久都没看到他妈这么开心过了,脸上都快笑出大褶子了! “捡钱我会这么开心?”俞向兰瞪了儿子一眼,“你哥要当爹了,你要当叔叔了!” 田家斌愣了下,才“啊哟”了一声,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他哥田家贵在梧桐镇上的初级中学教书,嫂子姚敏也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两个人结婚也有好几年了,一直还没有生孩子。 去医院检查了,医生也说是两口子没什么毛病,该来的总会来的,让田家贵和姚敏放松心情。 可是这种事,是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吗?虽然俞向兰还挺开明,从来也不催促什么,可是她瞧着别人都抱孙子了也眼热啊。 田家贵和姚敏两个自己也急。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人越心急着盼什么,就越不来什么,越不来,就更心急。 过年田家贵和姚敏回来的时候,就跟家里商量着是不是去看看中医。 一般大家看病都这样,有病去医院肯定是找西医,西医要看不好的或者看不出来的,那就去找中医。 姚敏当时还说起听同事介绍镇上有位方老大夫,治疗一些疑难杂症很有一手,就是诊费很贵。 俞向兰还支持她去看看,别怕花钱呢,这会儿说起来,一阵拍胸脯庆幸: “……今天幸好带小易去了你哥家里一趟,你嫂子差点都要煎药了,小易上手一诊,就诊出你嫂子已经有喜了! 现在月份浅,才得半个多月,那什么治宫寒的药是活血的,要把那几服药一喝,那你侄儿可不得不明不白就没了?” 田家斌不由“哟”了一声:“真看不来,小易还这么能耐?她不会诊错吧,这都才半个来月,她就能——” 他也是怕易连城要是诊错了,那就害他妈和哥嫂几个白高兴一场了,只是话还没说完,俞向兰就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 “你个臭小子说的什么话,快给我呸走!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了,人家小易比你年纪小,本事可比你大多了……” 大柳村这边要是小孩子不懂事说了什么晦气话,大人是要他赶紧“呸呸”几声,把晦气给呸走的。 田家斌虽然都二十岁的后生了,但是被他老妈眼鼓鼓地瞪着,也只能苦着脸转头呸了好几声。 站在边上的安立东一阵暗笑,见俞向兰朝他看过来,飞快地表了态: “小易把过了脉,那十有八、九是没跑的,她要不厉害,我也不会请她给我治腿了,婶子,恭喜你过几个月就要抱孙子了!” 俞婶子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盼孙子那肯定是盼急了的,好容易听到这么个好消息,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抓着家里人要一起分享,哪里能听什么不中听的话? 这不是对易连城医术的质疑,这是对俞婶子那种守得云开的高兴和兴奋的无情打击! 田家斌撞在刀口上,上赶着找削,那肯定要被俞婶子抓着一顿教育的,安立东可不打算陪着受罪,端着背篓就出去了: “婶,今天我们抓了只竹鼠回来,还挖了几棵笋,今天我来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田家斌连忙跟在后面叫了一声:“东子哥你还是让我妈来做菜吧,别浪费了那只竹鼠——” 如果俞向兰去灶房做菜了,自然就会停止对他的唠叨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