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陈王殿下怎么说？”洞庭小声问，尽管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了，她还是觉得心惊胆战。
“去把云梦她们都叫来，待会儿你和云梦跟着我进宫，其他人都留在府上，该做什么做什么，别漏了马脚。”
“是，奴婢明白。陈王真的会带很多兵马来吗？”
玉烟染看了她一眼，“他选了这样一条路，就是孤注一掷，自然要拼尽全力，能拉多少人陪葬就拉多少人。我虽没上过战场，但也知行军打仗不过如此。”
“长公主觉得陈王会对我们府上不利吗？”洞庭打了个寒颤，也许玉烟染不是特别在乎府上所有下人的命，而洞庭身为下人，感触更多，那些洒扫庭院的、浆洗衣裳的小丫头、马房喂马的小厮、守门的婆子，也许长公主都没见过，可洞庭能叫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倘若长公主背叛陈王，陈王发怒远在京郊的长公主府定会成为陈王宣泄怒火的牺牲品。
玉烟染默了默，叹道：“眼下我已顾不上许多，我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怀疑，他们虽然命如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好处，不易被人发现。”
洞庭低下头，长公主已经有诸多不得以，自己不该逼迫她面面俱到。
“不过凡事可以往好处想想，只要我能拖延足够的时间，他们就是安全的。”玉烟染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而郑重吩咐，“给本宫更衣吧，准备进宫。”
洞庭屈膝行礼，“是。”
距离寅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她梳妆打扮刚刚好，洞庭给她换上一身华贵庄重的宫装，化了端庄复杂的妆容，扶着她一步步走上马车，送她进宫去。
天还没亮，秋天的夜里雾蒙蒙的，难免潮湿，长公主府一众下人提着灯笼，站在门口恭送玉烟染上马车时感到既困又冷。
等到她从府门前走出来时，人们的眼睛都亮了亮。
连朦胧的灯火也照不灭她身上如火的浓烈色泽，曳地三尺的长衣在地上蜿蜒，锦袍上面繁琐的金银刺绣让人觉得瞧上一眼都是亵渎。玉烟染架着双臂，两只广袖轻轻贴着地面而过，她两只手藏在袖中，还是觉得一片冰凉。
她顶着金灿灿的头面，肃了面孔昂首走出大门，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向宫中飞去。
长公主很少打扮得如此隆重端庄，好像今日是个极特殊的日子，然而她看上去只是去赴一个临时起兴办的宴会而已，众人有些好奇，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有弦月和烛夜彼此望了望，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玉烟染登上车辕时往远处望了一眼，目力所及之处一片黑暗，看来这时候陈王还没到。她想象了一下他帅大军而来的情形：黑暗中无数火把一同亮起，像是一条星河从远处蜿蜒而来，而那灿烂如太阳的光辉带来的却是修罗地狱的战火。
“走吧。”她坐稳后，轻轻吩咐。
还不到寅时，她来到了城门口，跟守城的侍卫交涉一番，对方就放她进去了，毕竟区区守城的将领不敢得罪她。
来到柔欢府上时，自有人来迎她，是柔欢身边一个大丫鬟。
“长公主这边请，我家长公主这几日吃的酒有些多，这会儿还有些没醒，请您先去客房候一会儿吧，得罪了。”
玉烟染道：“无妨，只是我有要事见皇姐，让皇姐务必快些收拾，来见我一面。”
“是，奴婢必将这话带到。”丫鬟很温柔严谨地应承她，把她带到一间静谧的院落中，告退后反手关上门。
“长公主，好像有点问题。”洞庭紧张地盯着门外，“您觉不觉得这个院子有点奇怪？”
“进屋吧。”玉烟染笑笑。
两人进屋没一会儿，果然从外头伸进来一根迷香，只是还没烧上一会儿，罗宜从天而降，劈晕了前来下迷香的侍卫。
罗宜带了两个人把他拖进屋里藏起来，玉烟染对洞庭道：“你和云梦留在这儿，一会儿再来找我。”
“是，长公主要小心。”
玉烟染转身对罗宜道：“带本宫去见柔欢长公主。”
罗宜应是，有些局促地瞄了玉烟染一眼，这才僵硬地走过来抱起她，掠上墙头。
与此同时，柔欢正坐在书房中等消息。
“她没起疑心吧？”柔欢有点紧张，手里绞着一方帕子。
刚刚去送她们那丫鬟道：“没有。柔缈长公主只带了两个婢女来，奴婢让她们在那里等着，长公主没有异议。”
“唉，其实本宫不太明白，王兄既然已经拉拢了她，为何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绑了她，既然大家同在一条船上，难不成她还会背叛我们？”柔欢忍不住不认同兄长的刻薄。
“殿下这么做必然有殿下的道理吧”
“我知道他是为了龙虎军，可这还没过得河就开始想拆桥的事，王兄还真是性子急。”柔欢轻笑了一下，“站起来道：走吧，坐咱们的马车去城门口，本宫要亲自迎王兄进京！”
书房里屋桌上的烛火忽然亮起来，幽黑的空间里一左一右亮起两簇火苗，像是鬼魅沉默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