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外戚。”
烛夜一愣,眉头皱起来沉思,犹豫道:“长公主是说,皇上没有立二下为太子,是因为忌惮贤妃和明德侯府,害怕他们将来坐大干预朝政?”
“不错,相同的问题在仪王上也有,我猜这也是皇兄迟迟不立太子的另一个原因,他在考量他们两人中哪一个能摆脱外戚的控制,做一个不受制于人的帝王。要知道,纵观古今,外戚专权对皇权的威胁都万分可怕,更何况承恩侯府和明德侯府,哪一个野心胃口都不小。”
烛夜缓慢地点头,吸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长公主,皇上是对大下失望了,才要再给二下一次机会,看他的表现么?”
“不是,”玉烟染看她一眼,“你应该能想到,贤妃和明德侯府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跟皇后脱不了干系,但我觉得,非说与皇后有关有点不准确,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应该是仪王。”
“仪王?长公主的意思是,他背着皇后和承恩侯府制造了这么大一场谋?他一个人做的?”烛夜一下子就抓住了她暗示的重点。
玉烟染点头,“我感觉是如此,皇后的病并非伪装,要说她因为巫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信,那东西要真有这种奇效,贤妃不若直接给仪王下咒,把他直接咒死,会对玉容灏更有利。”
烛夜皱了皱眉头。
玉烟染忽然想起,自己不是再跟湛王说话,言语可以很没分寸,烛夜虽然忠心于她,认她为主,但也正是因此,她对她有更高的期待,诸如“直接咒死”这种话,不该出现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没规矩礼教。
她迅速回想了一下,方才说贤妃的时候已经犯了一次错,烛夜显然已经是忍不下了。
她虚咳一声,接着道:“江州赈灾案、宫中巫蛊案以及谋害五皇子,如果这些都是仪王做的,那么他已经有了可以摆脱皇后的潜力和资格,但这个判断在没有证据的况下是非常武断的,皇兄最佳的办法,就是重新给玉容灏一次机会,让他也剥离掉贤妃的束缚和锢,两人重新来一次较量,再判高下。”
烛夜陷入沉思,因为对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并不了解,眼下这些曲折无比的想法让她一时间有点难接受。
于是玉烟染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姑姑知道他们这两位皇子的母亲向来十分强势,皇后控制强,贤妃外柔内刚,所以仪王跟二下长到这么大一直很规矩,但规矩学得再好,夺嫡还是能将一些本暴露出来。”
“长公主看出了什么?”烛夜问。
“玉容涵和玉容灏看上去都很依赖外家的势力,这绝对不是皇兄希望看到的,谁能更早领会这一点,谁就离储位更近一步,从现在的形势上看,我觉得玉容涵更胜一筹,他比玉容灏更心狠手辣。”
他连生母亲都敢下手毒害,而玉容灏只会跪在太极宫门口求玉兮捷让他见见贤妃,从这点上来说,玉容灏就别想争得过他,玉兮捷若是还要扶持这个儿子,只能是把他往火坑里推,让他来填皇权争夺的无底洞。
当然这话玉烟染也不想现在就同烛夜说,以免刺激到她。
烛夜在启智做了二十多年女官,教导过大部分皇子公主,在她心里,也许对这些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是需要注意礼仪规矩的无知孩童上,骤然变成父子、母子算计、手足相残的险冷酷模样,她大约要缓缓才能过得去心里的坎儿。
“长公主说得对。”烛夜叹了口气,“皇上对外戚专权似乎有些偏执,奴婢想起他从前常看这些方面的史籍。”
“这大概也有我母后的原因,”玉烟染无奈道:“当年若纯皇后权倾朝野,将他这个太子bi)得形同虚设,他心中焉能不气?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儿子来也受这种窝囊罪,能如此未雨绸缪,不可谓不深谋远虑了。”
烛夜瞧了瞧她平静的眉眼,心中满是感慨。长公主今年才多大?就能如此冷静客观地分析如此复杂的局势,镇定自若、自信从容,若纯太后若在天有灵,看见这一幕大概会很欣慰吧。
长公主要是同她当年一样有野心,定能将这一城浑水再搅个天翻地覆,烛夜默默想,幸好她现在并无这个志向。
“姑姑,眼下这些有许多是我猜的,咱们还得看皇上旨意如何,姑姑先不用急,我不会贸然做出有风险的举动。给二皇子cao)持典礼,尚在皇兄的容忍范围内,若我都猜的不错,他更加不会为难我。”
“是,奴婢明白了。”
“但是府上还是要警惕起来,来送礼的人家和礼单都要严格把关,若是吃不准怎么办的,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处境微妙,经不起皇兄一丝怀疑。”
烛夜顿时严肃起来,直了后背道:“长公主放心,奴婢盯着呢。”
“对了,那个安定伯府五小姐还有没有送东西来过?”
烛夜道:“原本没有,这两又有了,每都送些时令蔬果过来,东西不多,硬要给,门房不好推诿,就收下了。”
竟然还不死心?玉烟染冷笑一声,道:“下次再送,就把东西扔他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