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宁被吊上房梁时,无涯就隐在阴影里瞧着,直到来杀她的人走了,她也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才从走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压在了她的枕头下。
他几下跃出围墙,躲进城中,第二日天还未亮,城门刚一打开,就混在商队里出了城,回到长公主府。
玉烟染和萧玄泽都坐在屋里。
无涯没有犹豫就跪下了,抱拳道:“长公主,殿下,吴姨娘昨晚被杀了,属下已安排妥当。”
玉烟染对于他没有回避的态度非常满意,转首笑道:“殿下的人果然得用,本宫要赏他东西,殿下不介意吧?”
萧玄泽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无涯,“长公主要赏你,还不谢恩。”
玉烟染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一看六百两,于是推到桌边,“拿去打酒喝吧。”
萧玄泽看了一眼,淡淡道:“太多了,没必要。”
无涯原本已经站起,一听这话又跪了回去。
玉烟染挑眉,“殿下不是不介意?”
萧玄泽:“”
“你收了吧,本宫送出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语气也淡淡的,转向无涯,淡漠地盯着他。
无涯被她瞧得有些冒冷汗,明明知道这位长公主不习武,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她身上有种同殿下一样的威仪,不笑的时候让人看一眼都腿软,他赶忙道了谢,上前收了银票,行礼退下。
玉烟染见萧玄泽目光沉沉,一言不发,以为他因为刚才的事不悦,解释道:“银子又不是给他一个人的,你的手下往返在北晋和靖国之间,不都很是辛苦?他们也算在为本宫做事,我犒劳他们也是应该。”
萧玄泽有点怀疑地望了她一眼,随后立刻收回目光。
“说起来,殿下,”玉烟染抽出袖子里的信纸,看了两眼,似笑非笑,“你都能在萧珣身边安眼线了,怎么会被流放到靖国来?”
“只是我恰巧合适而已。”
“萧珣却觉得你在靖国待得不合适,至少不合他心意,他在皇都的时候,是不是就对你下过手?”
“你该称呼他太子,长公主。”
玉烟染懒洋洋一笑,“殿下真是个大度人。”
“本王同长公主彼此彼此。”
“我可不同你彼此,”她凑趣一笑,忽然如低声呓语,语音像是飘在空中的幽灵,她道:“我觉得,虽然萧珣蠢得无可救药,但至少他有一件事做的没错。”
萧玄泽偏头看她。
“他忌惮你是对的,假如我是他,我也要不惜一切杀掉你。”玉烟染嘴角勾起一个凉凉笑意,“你这人,威胁太大了。”她晃了晃手上的密信。
萧玄泽:“”感觉自己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白眼狼,刚帮了她,转头就咬自己一口。
小骗子。
——
吴东宁的尸体很快就被发现了,连带着一同被发现的,还有吴东宁留下的“遗言”。
遗言里说,她有罪也有冤,被南明伯府利用,撒了谎污蔑柔缈长公主,但因为被长公主发现,阴谋败露,于是南明伯府不管她的死活。
这封信没有写完,末尾的一句笔迹模糊,显然是人在异常紧张的环境中握不住笔所致,最后强行收尾,无端引人猜想。
信是柔佳长公主发现的,她早就对吴东宁恨之入骨,当听到她死了的消息,十分畅快,感觉连月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趾高气昂地带着人去料理后事。
当她看见信的时候十分震惊,带着它匆匆进宫去见皇上。这封信里别的事都好说,但是通敌叛国之事牵涉到一个握有实权的伯府,这就不是件小事了。
一个妾室向别国泄露消息,和一个伯府向别国泄露消息,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这也算意料之中,如果南明伯府没有参与,吴东宁一个庶出女子,还做了妾室整日被关在后宅,她又是怎么将消息送往北晋呢?
再说,柔缈公主勾引天子近臣是她捅出去的,那么别的事呢?密信、甚至伪造的军符,这都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而南明伯府,有能力做到一切。
事到如今,皇上终于知道玉烟染步步为营想收拾谁了,他盯着那信看了半晌,轻飘飘一扔,道:“让刑部提审南明伯和他几个儿子,查查吴是姨娘是谁下的手。”
“是,皇上。”展决抱拳,慢慢退出去,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长公主怎么忽然同南明伯府爆发了这么大范围的冲突?就算她真有心整垮伯府,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候,毕竟,他们很快就会出一位侧妃。
但随后他就想到玉烟染说,吴依宁是她的人,难道她蓄谋已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总觉得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别有目的,步步为营。
南明伯府几个男子被带走,消息也传到了北晋,萧珣本就焦头烂额,这下听说南明伯府要倒台了,更加气得火冒三丈,事到如今想,他才发觉自己找了一个甚为愚蠢的盟友,但是,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太晚,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