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丧礼是以最高规格置办的,礼部选了端丽二字做谥号。 玉兮捷亲自下旨,国丧一年,禁嫁娶,以示哀思。 哭灵过后,宫里特别忙乱。 皇后称病、柔佳长公主心情郁结、贤妃身陷谋害皇嗣的流言中、德妃性情怯弱、淑妃一向不理事,宫里的大小法事、太后下葬皇陵的安排都一度无人料理。 最后,玉容涵带着玉容灏和文琇,来找玉烟染,他们四个商量着,总算将一条条事项都确定下来。 九月十六是个吉日,礼部选定了这个日子将太后葬入皇陵,算算时间,九月十日就要启程前往皇陵。帝后二人,以及所有皇子公主都要随行。 玉烟染出过宫,去过皇陵,这一路要注意什么,准备什么都更清楚,再加上玉兮捷的默许,玉容涵的支持,因此这趟出行大部分都是由她安排。 她也确实费了不少心思,所以几天后,浩浩汤汤的队伍准时到达皇陵,没有出什么大差错。 到了皇陵,帝后要一同祭祀上香,所以在路上,皇后着意与皇上缓和了关系,她清闲了几天,抽空赏了赏外面的风景,心情转好。 入画道:“娘娘,侯爷有信传来。” “拿来给本宫看看。” 皇后看完后,将信捏成一团,冷笑道:“兄长急什么,先让柔缈那个死丫头得意两天又能如何?反正过不了几天她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入画道:“娘娘,这趟出行就是柔缈公主负责的,您是要……?” “不,虽然大部分都是她一手安排,但容涵和文琇都参与了,本宫若是设计搞砸这次出行,也会连累他们俩。” “那柔缈公主这一趟回去少不了要得皇上嘉奖,若是她在后宫声望更高,娘娘如何应对?” 太后下葬这样的大事,皇后都称病不管,本身已经让她遭人诟病,而玉烟染一个未及笄的公主在这种时候独挑大梁,安排出行、祭典、礼法等事,还能打点的井井有条,又懂事又能干,如何能不让她名声大振? 皇后道:“哼,她名声马上就要没了,做得再好又能如何?” —— 玉烟染跟着皇上皇后迈进皇陵的地上宫殿中,满是感叹: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她又一次回来这个地方了。 母后,您看到了么?这一次,女儿可是以正一品嫡公主的金贵身份,堂堂正正来到您面前的呢。 祭灵时,每人跪地叩拜,随后手擎长香,上前插入香炉中,态度虔诚恭敬。 可轮到玉烟染上前插香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她手里的香,断了。 拦腰而断,三根香整整齐齐断在地上,溅出点点火星。 殿中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众人忍不住想起了跪灵时关于玉烟染的传闻。 太后娘娘真的十分厌弃这位公主吧,连她敬的香都不肯要,不然怎么解释独独柔缈公主敬香的时候就出了意外? 玉烟染手握三根断香,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重新走到供台边取了香,自己点上,重新叩拜了一遍,插入香炉。 动作娴熟流畅,没有丝毫恐惧和忐忑。 她恭敬地退到一边,眼神不经意往皇后的方向瞄了一眼。 给她的三根香本来就是断的,做这事的应该和跪灵那晚偷换烛芯的是同一人,会是皇后么?她想干什么?太后都死了,就算传出太后不喜她的传言又能如何? 她往玉兮捷那边看了看,心道:难道想借太后的魂魄显灵,暗示皇上厌恶自己?这倒是像皇后能做出来的事。 可是玉兮捷本来就很厌恶自己,他之所以能容忍她在后宫的任性和特权,说到底只是因为他们兄妹在龙虎军一事上达成共识罢了。 她幸灾乐祸地想,要是皇后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她可又做无用功了。 她要是再狠点,对自己使个什么手段,等皇兄觉得她打破了他们兄妹间的平衡,没准还要生她的气。 但怪事只发生了这一次,一直到回宫,这个神秘人再未出手。 几天之后回了宫,皇后便病倒了。 凤藻宫整日有太医进进出出,奇怪的是,从脉象来看皇后并无大病,但她确实一日比一日憔悴消瘦了。 宫妃、皇子、公主轮番侍疾,没过多久,文琇也病了。 玉兮捷很不满,责令太医赶紧想出对策。 宫里人心惶惶,朝堂的气氛也有些不对。 有一日,太史令求见皇上,道:“臣夜观星象,发现一客星,此星异常耀目,居于玄枵,玄枵有女、虚、危三宿,此星位临女宿前端,妖芒掩盖女宿吉祥之气,乃不吉之兆,故中宫及大公主无故而病。” 玉兮捷问:“如何破解?” 太史令道:“宫中有冲撞贵人之人,只怕此人需搬离宫中,娘娘及公主才可无碍。” “何人冲撞?” 太史令有些犹豫,道:“从星象来看,此星光芒大放,说明其主身份高贵,隐隐有盖过中宫之势,其次,此星突然出现,臣推测此人进宫不久,不过五个月。” 刚进宫的新人——有可能是去年选秀的秀女,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刚回宫的人,比如柔佳、玉烟染,且她们都符合身份高贵这一条件。 太史令又道:“此外,臣几天观察之下发现,此星行迹笔直,且有往北方之向,故臣推断此星从南方某处而来。” 南方某处而来……玉兮捷心中了然,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才刚刚自南方某处回来。 身份高贵直逼中宫、前不久刚回宫、自南方某处而来,综合这三个条件来看,整个宫里只有一个人满足以上所有条件: 柔缈公主玉烟染! 宫里知道这一星象后立即炸开了锅,六宫议论纷纷。 难怪太后魂魄要专针对柔缈公主一人,难怪皇后身体有恙却诊不出病症,难怪连大公主也无故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