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吃什么?”
李氏便从一旁案板上取出一只褪了毛光溜溜的生鸡,不紧不慢的道:“这不是给你留了一只嘛。”这才把爱财小气的李芸娘给哄好了。
芸娘返回时要顺便去买煤,还要去扯棉布,每段路中间都相隔不远,不适合坐骡车,便顶着风在街边慢慢前行。
沿途有不知谁家的小姑娘端着木盆出来,也不知道看人,一盆水泼下来,幸亏芸娘躲的快未被泼个正着。那小姑娘便缩着脖子吐吐舌头,迎着风往回跑。
因穿的单薄,便显出了少女初绽的体态。
芸娘微微一笑。
自从入秋开始,她同青竹都有了发育的征兆,胸前悄悄的开始隆起。
这便是青竹不愿同她一处出来的原因。
身体的变化令她羞于见人。
芸娘想着去布庄子买粗布时也要选几块棉布,好做她和青竹的少女内衣。
芸娘边想着那少女内衣上面该绣什么花,是不是该考虑着小孩的喜好,缝个什么小动物上去,身边缓缓驶过一辆骡车。
赶车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脸色比她此前见着的更加黝黑,面上五官却长开了些,原本圆圆的脸庞瘦削下去,突出了少年人的下颌和下巴。
在这绵绵细雨里,少年也不觉着冷,披风帽子什么都未穿戴,虽抓着马鞭却只是个摆设,故而他的骡车跑动的也并不比行走时快多少。
芸娘疾走几步跟上去,扬声喊道:“罗玉,玉哥哥……”
她脸上闷了巾子,沉闷的声音刚出口便被风吹散。
身边那骡车停都未停一下,依然哒哒的走在前头。
芸娘急急将面上巾子扯下,又高声喊了一声。
骡车一停,从车辕处探出颗脑袋。脑袋上先是一副惊诧的表情,在对上芸娘的眼神后方转为惊喜。
罗玉咚的一声从车辕上跳下,当先唤了声“芸妹妹”,疾步而跑向芸娘身边迎了过去。
芸娘惊喜道:“我以为我认错了人。你同你阿爹回来了?”
两月前罗家有一门买卖要去京城,因着着意培养罗玉,罗老爷便带着他一同去见识学习。这一来一回路上都要接近两个月,可见他们在京城并未多呆,事情办妥了便急急赶了回来。
罗玉点头道:“快到我阿婆生辰,我和阿爹不能久留,还好赶的及呢。”
他往她面上瞧去,两个月不见,她依然是一张圆团团的小脸,只是她的眼珠子越加灵气,里面仿佛盛着幽幽光彩,看人的时候就有一团柔光照过来,璀璨的令人心惊。她的面上原本一层黝黑全然褪去,显的粉嫩而莹白,因着方才蒙着面巾子,面上润着一层水汽,长长睫毛上挂着一层白霜,顾盼间那睫毛便四处翩然。
不过两个月不见,眼前的女孩仿佛突然便多了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只是这多出来的东西令他不敢再随意瞧她,否则他的心便会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压都压不住。
芸娘见他说了两句话便停了嘴,便连眼皮也耷拉下,这可与此前他回回见着自己时停不下嘴的模样大不一样。
她瞧着他衣衫单薄,面上又有些不常见的绯红,不由的脱了袖笼子,踮了脚探手去摸他额头。
入手凉凉,没发烧啊!
她待要再试过,他已经蹙着眉闪躲过去,瞧着她半响,忽然说了声:“我带了东西给你呢!”随即转身往骡车旁跑去。
芸娘跟在他身后到了骡车边上,拉车的依然是绿豆。绿豆瞧见她,不由的欢喜的摆动着脑袋,前蹄往她那边行了几步,拉扯的骡车更要往马路牙子上来。
芸娘忙忙凑了过去,伸手抚摸它的鬃毛,绿豆便将脑袋埋在她怀中蹭个不停。她想起袖袋里有没吃完的麦芽糖,探手取了出来。因着体温的烘烤,麦芽糖已经十分黏糊。她翘着指尖剥开包在外层的锡箔纸,将糖放在手心里凑到绿豆嘴边,绿豆便欢喜的伸了舌头出来将糖块卷了进去,又将她的手心舔的干干净净。
罗玉站着瞧了半响,待想问一句:“我的呢?”却又说不出来,内心里却不免觉着,两个月不见,她对待他的亲热劲还不如一头骡子,眉头便又渐渐的蹙起。
芸娘不知这少年心里又闹起了别扭,她的手心被绿豆舔的发痒,便一边笑一边扭头看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罗玉看她笑颜如花,心里又悲哀的想:她虽然对着我笑,然而这笑却是因为绿豆。
心绪不免越加低沉了几分。
过了半响他想起芸娘的问话,继续郁郁着道:“去你家……”
芸娘立刻上了车辕,欢喜道:“正好载我一程,我腿都走累了。”
因着她提到腿,罗玉便又去瞧她的腿,见她衣袍下露出两根腿十分粗壮,心想:怪不得会累,穿的这般厚,任谁走两步都会累。
只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芸娘一张粉面已经冷的有些泛青,他连忙伸手将巾子在她面上裹好,规劝道:“莫如你去后厢里坐着,比外头暖和。”
芸娘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