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对你可真狠。”他不急不缓的起身穿好衣裳,向我展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便飘然而去,留下一朵调凌的栀子。
婆婆手颤抖得厉害,指着我大惊失色的叫喊起来:“你……你这淫……”想她定是看到了刚刚那男子离去时的身影了吧。
她话音未落,人便歪倒在地,任凭思雨、思雪和其他下人们如何叫唤也不见醒来。
我空洞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凭他们或不屑,或唾弃,或厌恶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转。泪水悄声无息的淌下,滑落嘴边,苦苦涩涩的感觉……
盛仲景,我该死吗?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妙言留了下来,她走到我身边,双手绞着衣服下摆,眼里满是内疚,我却傻傻的向她笑着。
“对不起,奴婢不该叫的。”她跪倒在床边,泪水顺着她洁白的脸庞慢慢滑落,聚集在尖尖的下巴下,久久不曾滴落。
而我,无言以对,内心的委屈又有谁能明白?清冷的泪夏引不起任何人的怜悯。
当妙言替我穿好衣裳后,我院里又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公公。
一身?紫色的朝服还未曾褪下,那张与杜君儒相似的脸庞上有一双阴狠如鹰的眼眸,此刻正燃烧着冲天的怒火。
“啪。”才刚进门,就不由分说的抬起手狠狠的煽在我脸上,我连他手起手落的动作都未曾看清,嘴里就感觉到牙齿松动时的痛与血涌出的甜腥味。
“你这个**,给我滚,滚出杜家。”他的声音大得惊人,连院里的栀子都似乎颤了颤,传来枝叶摩挲时的沙沙声。
半边脸火烧一样的痛,然而,我却高傲的扬起脸,满面笑容的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谢谢公公成全。”
“你……”公公又扬起了手,狠狠的煽在我另外一边脸上,指着我的那根手指不住的颤着,气得咬牙切齿,“你……你是要将我也活活气死是不是?”
顿时,我两边脸一样的火热,一样的肿痛,不再是方才的一半水深,一半火热了。
回味着他刚刚的话,那最后一句中的“也”字让我心生疑惑,不由得向他探去了询问的眼神。
公公的脸色顿时转为痛苦,老泪纵横,连身子也飘摇欲坠,甩了甩手:“你走吧,休书,随后送到。”话未说完便转身离去,口中呢呢喃喃,“死了,死了,灭门的灾星啊。”
我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即奔出屋外放声大喊我自由了,自由了。
然而,我脸上的笑容还未曾完全展开,就见着杜君儒由院外冲了进来,死死的拉着公公的手,低声哀求着:“爹,不要,不要赶忧儿走。”
那股即将自由的希望似乎再次被打破,让我恨得双拳紧握,连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时的痛都未曾感觉到。
公公纹丝不动,只是仰天长叹一声,便抽手离去。
杜君儒歪倒在栀子树下,跪着爬上前,再次将公公抓住:“爹,我爱忧儿,没有忧儿我会活不下去的,爹……”
“不孝子,给我滚。”公公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杜君儒的身上,转过头来,恨铁不成钢般的表情便浮现在他脸上,伸出手指恨恨的指着我,“你娘都被她活活气死了,你是不是也想要我与你娘一样?”
他浑身不住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着,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似恨不得生食了我的肉一般。
而我耳边却只有一个声音:婆婆死了,是被我活活气死的。
哈,这可是新鲜事,原来人气人真的能气死人的,只是,如果我将来死后去了地府告诉她事实的真相,那她会不会气得魂飞魄散?
“她还有脸笑。”公公咆哮的声音混着我疯狂的笑声响彻整个杜府上空。
我只觉得好笑罢了,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一个任你杜家摆布的布偶人,而现在,杜家自己造的孽由杜家人自己承担了,却要将一切推到我头上来,是不是太好笑了?
“忧儿,忧儿……”杜君儒松开了公公,跑过来紧紧的抱着疯了一般的我,那感情看在一旁观看的下人眼里是那么的真执。而那些眼神射向我时,却也是那么的不屑与唾弃。
“你不休他,我就用乱棒将她撵出杜府。”
公公离去时下达的命令,像是一条追命的符一般,让我似又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停止了大笑,娇媚的看着杜君儒,指着公公离去的方向浅笑盈盈:“你写休书吧,不然,我会死的,哈哈,会死的。”
一脸哀伤痛苦的杜君儒突然之间变了脸色,如同六月的天一般,顿时乌云遮天。一双原本温润如水的双眸和着电闪雷鸣,狠狠的射向我。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庞如鬼魅一样寒气逼人。
狂风大作,栀子东摇西摆,雪白的夏朵被风摧残掉落一地。
“给我进来。”他紧紧的捏着我纤细的手腕,将我拖入房中,狠狠的摔在那张原本是我与他的圆房的新床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进耳中,脚上的湖绿色绣夏鞋落下了一只,鞋上的白色栀子迎风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