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痛入心扉。可就算再痛,她也不许自己表现出来。 也许是在现实中她表现得太过冷静太过坚韧。所以这些糟糕的情绪,只能在睡梦中宣泄。所以每每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梦见自己哭着喊着求李易书不要离开。 曾几何时,他们的处境易地而处。夏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一天…… 她是该感叹世事难测人心易变?还是该唏嘘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说夏忧一点也不动容,那绝对是骗人的。面前的这个男人,几乎是她最美好年华里所有的追求与信仰。 她爱他爱了那么多年。他几乎深入她的骨血她的每一个细胞。如今纵使时光流逝,当初的那些美好都已破碎。她又怎么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可一想到那双魅光潋滟,幽邃如海的桃花眼,夏忧心中刚刚泛起的些许涟漪,又瞬间风平浪静。 那个男人,还在等她回家。 一点一点地掰开环抱她的双手,夏忧的声音,在暗夜中清冷而决绝。“学长,你这样,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身后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环抱着夏忧的双手颓然地垂下。夜色中,李易书眼中的神采瞬间支离破碎开来…… 夏忧回去的时候,客厅里已没了盛仲景的身影。他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夏忧手中提着半路绕道去买的宵夜,不知该推门进去还是折身离开? 她其实很想和他说说话,抑或者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安静地待在他身边也好。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可是……倘若他开口问起她今天的去向她又该如何回答?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夏忧终于还是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宵夜却又突然没了胃口。 是谁说的?一个人的时候,再可口的美味也不过形同嚼蜡。此话看来果真不假。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之后,夏忧索性将夜宵全部打包扔进了垃圾箱。 彼时她并不知道,就在那间暗无灯光的客房。盛仲景一直静靠在床头,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忽明忽暗地燃烧着,一点一点燃成灰烬…… 缭绕的烟雾慢慢地模糊了盛仲景英挺如玉的容颜,谁也看不到,他隐入沉沉黑眸中的波澜翻涌…… 这一个夜晚,两人因为种种原因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彼时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一次的沉默,竟会为他们的未来埋下如此大的一个隐患。 后来夏忧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她能再勇敢再坦白一点,是不是情形就会不一样了呢? 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不能再回头。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屋子里仿佛到处都是他的气息。习惯了屋子里有他的欢声笑语和诙谐调侃;习惯了做饭时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与她耳鬓厮磨;习惯了上下班有他的陪伴,让她不再形单影只。习惯了晚饭后与他一起窝在沙发上,在看到经典的电视桥段时,相视一笑的默契。 他的宠溺他的呵护像空气一般,侵占了她的生活,默默无声。她习惯了他的存在,却没想到,像空气一般无处不在的他,也会有消失不见的一天。 没有他的屋子,清冷极了。 夏忧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心中却忍不住碎碎念――出差第一天,没有电话。 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第二天上班,夏忧依然没有接到盛仲景的半分信息。 平日里极有挑战的工作,也仿佛变得平淡无味。夏忧心中的期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淡漠下来。 是他太忙?还是她奢望得太多? 夏忧不无自嘲的想着,不过是场游戏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日子就在夏忧的自嘲与怀疑中飞逝而过。一眨眼,盛仲景已经出差五天。这五天里,夏忧没有听到关于盛仲景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消息。 这样的情况太反常了。想起盛仲景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饶是夏忧再淡定,也忍不住向孟震霆旁敲侧击起来。 她以为以孟震霆和盛仲景的关系,必然是知道他的近况的。然而孟震霆否定得极其坚定,言语间又有些闪烁其词的犹豫,好像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以夏忧的处境,自然不好多问些什么。所以尽管满心狐疑,她也只能悻悻作罢。 然而很快夏忧就知道让孟震霆欲言又止的重磅消息是什么了! 彼时正是午休时间,夏忧刚跟孟震霆跑完工地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以贺仪为首的一干人正围作一团,仿佛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虽然隔得远,听不真切她们在说些什么。可夏忧却明显地从她们精彩绝伦的表情中看出了些端倪。 那些妆容精致,神情各异的姣好脸庞上,有艳羡,有遗憾,有嫉妒,有不以为然。然而最吸引夏忧的,却是贺仪眼中的幸灾乐祸。 没错,是幸灾乐祸! 从夏忧这个角度,刚好能将贺仪的表情尽收眼底。所以她清楚地看见,当贺仪抬眸扫向她时,唇角那抹讥讽的弧度和她眼底那种夹杂着一丝忿恨的幸灾乐祸。 为什么? 贺仪恨她她当然是知道的! 可贺仪的小心谨慎,夏忧却更是了解。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除非已经确定当时人再无翻身的余地,贺仪是绝对不会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的。 但此时此刻,夏忧确定,在贺仪的眼中,自己就是条不折不扣,狼狈至极的落水狗。 物反常则为妖!夏忧略微沉吟之后已经大步走了上去,不动声色地笑问道。“咦,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夏姐。”众人望着夏忧,讪讪一笑。唯有贺仪,不慌不忙地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语带讥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