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捷觉得她这状态不对, 问她又说什么事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掏她的心里话。
于是等到路荣行去给靳滕送票, 他在老师家里,就一直碎叨个没完。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他指的是杨咏彬。
靳滕在院子里呵护他当成盆栽在种的豌豆苗, 笑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嘛,这种人其实挺多的,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碰到的少。”
还有一些不怎么中听的话,因为他们还小,有被生活善待的机会, 靳滕就没有说。
比如关捷描述的这个杨咏彬, 在他或他姐姐看来, 是内心坏人榜上的第一名。
可实际上杨咏彬的这些行为,目前来说只是不道德,连法律介入的门槛都没有达到, 这世上比他更坏的人,多得可能都数不过来。
而且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 公平的说,恋爱不是一个人的事,杨咏彬的欺骗当然可耻,但关敏识人的目光也需要改进。
关捷却听得皱了下脸, 无法想象身边有大批杨咏彬出没的日子是个什么样子, 难以释怀地说:“他最后还让我姐给他道歉, 我……”
他本来想说一句寝室里的口头禅, 我日,但这院里的另外两个都很文明,让他有点流氓包袱。
关捷卡了一下,默默换了个字眼:“的妈啊,他把别人骗得团团转,骗完还成了受害的那个,真是牛比。”
路荣行插了句实话:“马拉松那天你要是不打他的话,最后就应该是他给你姐道歉。”
关捷知道他是对的,心里拿挨打和道歉做了下比较,立刻妥协了:“那算了,他又不诚心,道歉有什么用?我还是打他吧。”
他眼角的血痂已经掉了,留下了一块不近看就注意不到的疤痕印。
路荣行事后越想越危险,但也清楚劝他也是没毛用,因为理性和感性在同一个时刻里,是两个无法共存的矛盾体。
如果他希望关捷是一个冷静的人,那么当年跳河的李云,以及最近被劈腿的关敏,就会失去一份帮助。
路荣行清楚他是个二愣子,确实有点冲动,但也没惹过什么大祸,所以就当是老天爷特别眷顾他这份不肯长大的幼稚好了。
“打打打,”路荣行剥着晚上要吃的青豆荚,语气敷衍地说,“打得他满地找牙。”
“找屁啊,”关捷酸得很,“别人好着呢,啥事儿没有。”
路荣行顺着他的话说:“你希望他能有啥事?”
“我……”关捷激昂地“我”了一声,突然又词穷了。
他不甘心杨咏彬的岁月一片静好,但也没仔细想过,希望这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希望他出门被车撞死吗?这还不至于。
自己再去套麻袋打他?分寸一个把握不好,又得道歉又得赔钱。
那让老师批评教育他?可伤害已经形成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又能给关敏带来多少安慰呢?
但是就让它这么过去,自己人这边又觉得憋屈。
关捷沉默了半天,茫然地往嘴里塞了颗生的青豆,嚼了几下,舌尖上蓦然尝到了苦味。
他吃到了一颗变异的苦籽,吐出来嫌小题大做,咽下去又是自甘苦果。
关捷含着它,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姐这个事吧,明明就是他错了,可他什么损失都没有,凭什么啊?”
路荣行不像他有亲姐滤镜,看这个问题客观一点:“他应该也不算完全没有损失,他这么做,他们班上肯定有人看不惯他。”
关捷意见不同:“他都不要脸了,你觉得他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吗?”
路荣行实话实说:“他要是不在乎,那还真是他的本事,你也可以让你姐不要在意,可你觉得她做得到吗?”
要是做得到,她就不会用一种想要剁掉的眼神看自己的腿了。
所以到头来,杨垃圾的心态居然成了让人不得不服的地方,想想也是醉了。
关捷沉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往后一躺,头和胳膊分别挂在了椅子上,仿佛一具瞬间被现实KO的尸体。
他先在心里骂了一句“尼玛”,接着用倒垂的视角看着靳滕,一副刚被世界以痛吻完的衰样:“老师,是不是以后再碰到这种人,我除了自认倒霉和躲着他走,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靳滕滋完水,提着带嘴的水壶走过来,笑着说:“你这个问题提得怎么这么消极?”
关捷满头雾水地“啊”了一声,尾音明显上翘,是个疑问句。
靳滕拉了把椅子,在他俩不远处坐下了,有点好笑:“上次你碰到杨咏彬,不是他比较倒霉吗?你又没有吃亏,在这儿装什么小可怜。”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条件,你会和杨咏彬成为好朋友吗?”
关捷吊得脖子有点重,撑着椅子坐起来了,撇了下嘴说:“不会。”
他对杨咏彬的第一印象就比较一般,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