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的人跌出去之后,扑了一步就稳住了,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在原地转了个身,准备去看撞他的人,偏偏身后居然是空的,他连忙扭过头,这才跟路荣行对上视线。
路荣行出来的急,没有戴帽子,在昏暗的包间里也没有整理,头发上还有被压平的痕迹,加上他跑得着急忙慌,形象比平时差一大截,不过帅气不够礼貌来凑,他的道歉和解释都很及时。
“不好意思,我弟弟不见了,我急着找他,撞到你了对不起,没事吧?”
被他撞的赫然就是那个耳机,他原本心里一阵蹿火,但对方事出有因,而且确实是急事,他将路荣行上下打量了一遍,感觉长相穿着都不讨厌,刚想说算了,脑中无端又想起了那个“认错门”,不由多了句嘴。
“你弟弟什么样儿?是不是穿了件格子衫,”他在胸口比划道,“个子差不多这么高?”
“是!”路荣行心里一喜,脸上露了点儿笑意,追问道,“你看见他了是吧?他在哪儿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找他半天了。”
耳机还没说话,他旁边的眼袋老大不爽地打断道:“告诉你个屁,你们兄弟一个个的都有毛病吧,你弟打扰我们唱歌,你又撞到我们白哥,不收拾你都不错了,还在这儿讨结果,滚几把蛋!”
撞人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讲道理的可以分个无意与故意,对上蛮不讲理的,说的越多错的狠。
路荣行看那个朋友不像说得通的样子,遂不理他,只看自己撞到的那个,神色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耳机盯了他几秒,越看越觉得这哥俩不像是亲生的,穿着和气质都不在一个水平上,可能是堂表关系也说不定,不过这些跟他毛关系没有,于是他冷淡地报了个“216”,抬脚越过路荣行径直走了。
他朋友似乎还不想善了,但皇帝都走了,太监也留不住,削了路荣行一眼跟着走了。
路荣行根本没心情理他,就近找了个服务员,顺着指向找到了216。
216门口有个小姑娘,正拿着拖把在拖地,路荣行跑过来,刚要问她看没看见一个穿格子衫的男生,正主就做贼似的从216的门缝里钻了出来,对那小女生比了个剪刀手眉开眼笑。
路荣行不知道内情,只知道自己急得冒烟,关捷却在这儿调戏女生,一股名为“不值得”的怒火从心底蹿向大脑,气得他转身掉头就走了。
关捷是垂直着走廊出来的,一开始没有看见他,看的是孙茵茵。
这姑娘死活让他赔,关捷苍白地狡辩了几句不是故意的,最后看在同学的份上,折中以他将没摔坏的东西先送进去,她在外头负责清点。
关捷只好端着盘子推门进去了,里头的人已经打完了,胜利的那方正在放狠话,根本没人管真空袋里的薯片是不是摔碎了一点这种破事,于是他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但是孙茵茵面朝着路荣行出现的方向,她在余光里看见一条人影,下意识观望了一下,关捷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下,这才看到亲人。
他高兴地叫了路荣行一声,后者却跟没听到一样,关捷刚刚找包间找得很绝望,眼下不可能放他走,放着想跟孙茵茵说的话也不说了,连忙拔腿就追。
孙茵茵还有赔偿要跟他谈,一看他这样像是要逃单,立刻扔下拖把撵着他喊:“诶你怎么跑了?你他妈别跑,还没赔完呢!”
路荣行听见后头鸡飞狗跳,又生气又好奇,但还是停下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来得不太及时,关捷刚刚跑到他背后,喊了半天这家伙跟聋了一样,只好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路荣行被扯到T恤,这才终于“看见”了他,就是没什么好脸色奉送,板着张脸看他,连句“干嘛”都没有。
关捷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用上板牙咂了下下唇,疑惑地说:“你怎么这么个脸,谁惹你了?”
路荣行差点没气死,冷冰冰地问他:“你说呢?”
关捷是真的不知道,他之前在走道里越找越急,对于时间的流速极不敏感,其实他已经出来了半个多小时,可他自己没察觉。
他手上有电子表,但没人会在出包间撒尿之前还特意记个时,所以也没有参照,关捷以为自己才出来了十几分钟,不知道路荣行找了他大半圈。
他本来想猜张一叶,但又觉得他俩为唱歌打不起来,想想自己好像也没干什么,只好摇了下头。
路荣行的右手被他摇得发痒,恨不得抡起来给他一个老拳。
只可惜想法还没来得及转换,孙茵茵先一步杀到了眼前,她像个被辜负的小媳妇一样,冲过来抱住了关捷的胳膊,并且上来就喊:“你再跑我就叫人了,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我不管,你撞的我就得赔,还有3瓶啤酒和一盘螺丝,25块钱,拿来!”
关捷被她嚷得一个头两个大,羞耻又惹不起挣着胳膊说:“别搂别搂,我又没说不赔,我这不是钱不够,准备去凑吗。”
孙茵茵根本不信他,觉得他就是想开溜,闻言把他胳膊箍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