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面带急色,可前洲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收了桌上的药罐药盏,便不急不忙的往外走。
待屋内的两人都离开,云夜这才挑了挑眉,对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笑道:“都走了,进来吧。”
南遥拢着身上的棉袄咚咚咚的跑进来,一进屋便蹲在火盆边,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如何?”
云夜知道南遥闲不住,看在她甚是机灵的份上,只是略微嘱咐了两句便随了她去。
小丫头见眼下形势紧张,也不敢乱来。花了几天时间熟悉了周围,便装作天真烂漫的模样,同院子里的老夫妇套了近乎,得了许多自家宗主想要的讯息。
“我们确实是在天枢,不过却在城南。城北那片有人盯着,想来前洲也有些忌惮,不敢随便靠近。”
南遥敛了脸上的笑,站在云夜面前神色凝重的道。
城北是姒族族人盘踞之地,外人无法轻易靠近。那位靖阳王殿下能有办法在天枢布置这样一个暗桩已是出人意料,她们自是不会要求太多。
然而云夜身份特殊,离宗没了宗主还有明聿明石顶着,可姒族丢了族女恐怕就要引起恐慌大乱了!
也不知上官明修是否会将这件事压下,来维持安平表面上的平静。
又听南遥继续道:“院子里的两个老人家只是寻常百姓,算是沾了姒族血脉的外姓氏族,因为当年受了靖阳王秦君璃的救命之恩,才心甘情愿的留在天枢,给他看守院子。”
“原来是外姓氏族啊,难怪能够瞒过三系长老和戒律堂。”
云夜抚了抚腕上的乌金镯,抬眼看了看紧闭的窗,想要伸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却在视线扫过桌上遗留的罐盖时微微蹙了眉,若有所思的问道:“刚才的那人是谁?”
“刚才?”南遥一愣,随即想起刚才屋内还有人。
前洲宗主认识,问的自然是剩下的那一个。
“宋老说那人只来过几次,好像叫做孤峰,宗主喝的药、吃的食物都是他亲自送来的,想来也是靖阳王府的人。”
云夜闻言不置可否的一哂。
靖阳王府?!
不,恐怕没这个可能。
光是一个前洲就让人忌惮万分,又怎可能再冒出一个雾隐孤峰,也入了靖阳王门下呢?!
见云夜目光凝重,南遥有些担心:“可是他有什么问题?”
“也不算是。”倚着靠垫的女人面色淡淡,最后还是转过头,伸手推开了紧闭的窗。
红梅浅香混合着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屋内的浑浊温暖的气息一碰撞,激的人浑身一凛,瞬间清明万分。
铜川…那个叫孤峰的雾隐弟子说的确实是铜川。
铜川出事——那是御剑阮家……出了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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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夜猜测的没错,同当初“神隐之力”的谣传一般,“岫山岩玉”的消息一夜四起,惊的江湖人蜂拥而至,纷纷将矛头指向日渐衰落的铜川阮家。
玉西高氏虽是高和法师的后人,却在二十年前涯漈族女被人追杀身亡后变得可有可无,只是单纯作为姒族一脉后裔而存在。
“神隐之力”的谣传空穴来风又似是而非,最后却无疾而终。说到底,不过是有人以高氏为饵、以江湖人为刀,除掉自己上位的障碍罢了。
但这次不同,因为藏在铜川阮家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江湖传言,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让人遍寻不得的姒族圣物——“岫山岩玉”!
岫山岩玉上嵌着打开避世屏的最后一块玄铁卷,对姒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不是出了浮音楼之事,云夜早就亲自闯了归元剑阵,将这块决定姒族万人命运的圣物取了出来。
可明明知道“岫山岩玉”下落的人寥寥无几,为什么消息还会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呢?!
云夜坐在窗前吹着风,直到落日西斜、天地万物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才关了窗,站起身,往屋内走了走。
南遥又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屋内便只剩了她一人。
女人拢着身上的狐裘,在炭火上暖了暖手,这才走到桌边,不急不缓的点了灯。
烛火打破黑暗,晃荡摇曳,在神思恍然的瞳孔中留下跳跃的印记,却忽的映出一个人影,惊的云夜反手一挥,直接甩出无妄断剑,对着角落那人袭去。
无妄剑的剑气凌厉,就算它的主人还在病中,依旧不容小觑。
然而来人不惊不慌,似乎早就猜到了云夜的意图,以左脚为中心原地微微一旋,便躲过了无妄剑的两段攻势。
对方只守不攻,云夜一招之后便收了手,眯着眼看向那个黑衣蒙面的不速之客,狐疑道:“孤峰?”
“离宗宗主果然名不虚传。”
“……”
孤峰这话让云夜着实不知该如何去接。
五日前自己被前洲带下山、藏入天枢城,这个孤峰送药送粮自然也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