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您快消消气。” 玉张氏见情况不妙,连忙从赵嬷嬷手中接过提神醒脑的烟油,放在自家老爷鼻前嗅了嗅。 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劝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三房自个儿的事了,不弄个清楚明白,这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玉康刚缓过起来,闻言又是一惊,拂袖怒道:“难不成他们还想在我玉家大开杀戒,闹得血雨腥风人人得而诛之吗?!” “老爷!!”听自家老爷说了气话,玉张氏连忙压低了声音提醒:“您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要是真的破了杀戒见了血,玉家的气运……可就要彻底败光了啊!!” 气运,玉家的子孙气运!! 玉张氏这么一说,玉大老爷忽地想起全府上下折腾了大半月的目的来—— 按照道师所说,盛有因败有果,玉家这一年子孙凋零、伤厄缠身,皆是受制于玉刍老太爷那错了位的八十之寿。 而择了四月初四这样子的日子做一场“重寿”,不过是用天星本命的正阳之气冲抵邪厄,重塑玉家乱了象的“命”“运”罢了! 只是灾厄未除,要是这时候又见血光,岂不是雪上加霜,让玉家先祖攒下的福祉气运彻底败光、再无重聚的余地?! 殃及氏族、祸及子孙,这样不孝不义背道而驰的罪名他玉康如何担待的起?! 想着这位当家人面色一沉,对着角落里瑟瑟缩缩、一言不发的妇人道: “高氏,不是大伯不护你,只是今日之事牵扯甚广,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难以善了。 在场的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想必只要你说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他们看在澜庭玉府的面子上,定然不会为难你一个妇道人家的。” 解释清楚?给个交代?!呵! 高懿咬着唇,眼中闪过一片阴鸷,在心中骂道: 这大房还是真是一贯的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自己没事找事惹了这帮江湖人窥探内宅、闹得鸡犬不宁,还好意思推她三房的孤儿寡母出来独自面对?! 姒族,神女,血脉传承—— 这个不可告人的隐秘,这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被高氏一族守护了上百年,怎能轻而易举的从她口中说出来,让她成为别人眼中背叛女族的罪人?! 她高懿可是要让亲生女儿登上族女之位、要让自己成为女族中拥有至上权利的那个人啊,绝不能就这样被推向风口浪尖,就这样折在玉家的深宅后院!! 想着高懿将玉睢又往后遮了遮,握紧了拳,浑身上下紧绷到了极致,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而又无助: “大……大伯,玉筵不在了,您是一家之主,可得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切!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呢,当我们是红街怜香惜玉的恩客呐!” 妙音娘子晃了晃手腕上的御音铃,铃声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却盖不住话音里的尖酸嘲讽。 桓阳肖衡和九霄庄子风同时看上的“猎物”怎会有假? 这女人狡猾奸诈的很,刚才在林中的时候,趁乱逃的比兔子还快,见无路可逃了又谎称自己是玉家下人,谁能知道她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行了,这妇人嘴中没一句实话,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把后面那丫头抓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追上来等了半天的王峰有些不耐烦,直接往人前一站,挥了挥手上的金色大刀,嚷嚷道。 玉家的那些宾客原先只注意到高懿一人,经他这样一说,纷纷将视线投向高氏身后藏着掖着的那个身影。 “睢儿?!” 看见高懿身后露了半张脸的丫头,玉康皱了皱眉,同自家夫人对视了一眼。 虽然天色昏暗,可他们不会认错,躲在高懿后面的,正是三房的那位独女——玉睢! 这位三房庶女自幼丧母,被高氏养在名下。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高懿对待这个庶女却是好的没话说,吃穿用度比起一般人家的嫡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纵是被嫡母娇养惯了,这丫头还算有些分寸,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在外人面前露脸,怎的就得罪了这些凶神恶煞般的人物? 玉康和夫人心中打鼓,不知这些人闹的到底是哪一出,可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眼中,却是不容错过的玉家八卦。 见对方扯上了三房的二小姐,又连忙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玉家的当家人。 “玉老爷可别看不起你家这位三房‘庶女’。” 妙音娘子心细,听见玉康口中冒出的“睢儿”两字,便明白了那个丫头的身份,眼角一勾,叉着腰说道。 “脖子上挂着岫山岩玉,你家这位‘庶女’的身份可是不简单呐!” 发现这些江湖人要拿玉睢做文章,高懿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回头瞟了眼自家女儿。 对姒族之事,这位养在深闺的玉二小姐确实知道的不多。 就连“神女血脉”、“三系亲族”、“北溟族地”这些,也是最近嫡母高氏有意无意的提起,才让她对这最后一支女族有了些许概念。 不知妙音娘子口的“岫山岩玉”是何物、也不知这东西到底隐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玉睢只知对方口中的“庶女”、“身份”,像那最为尖锐的针刺,一下又一下的扎在她的身上,直扎得她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 从小到大,玉睢衣食不缺,其实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庶女身份。 高门大户,嫡庶分明。 就算自幼被养在嫡母名下,又在高氏的坚持下入了族谱,成了名义上的玉家嫡女。 可毕竟出身摆在那儿,寻常的庶女入不了她的眼,正经的嫡女圈子她又融不入,让这位二小姐平日里除了玉珍、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