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牡丹……”兰子君面色古怪地说,“谁卖给你的?” “西湖边上有个姓姜的艄公,他听说我要买花,特意带了我去城郊一个花农家里买的——”费乘风有些不安,“怎么?这花不好吗?” “挺好的!”兰子君嫣然一笑,“难为你有这心意了!” 送走了费乘风,林嘉若不禁感慨:“现在看来,还是费乘风比夏表哥好!” 兰子君冷哼一声:“费乘风可比你那夏表哥好太多了!” “那也是你的夏表哥!”林嘉若纠正了一声,又好奇地问,“你刚刚,怎么跟夏表哥尽说些奇怪的话呢?” 兰子君脸色变了变,反问道:“你们都听到了?” 林嘉若点头。 兰子君脸上闪过一抹懊恼,然后就恼羞成怒了:“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林嘉若好无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婵踩着你勾引夏宇轩,夏宇轩是非不分地欺负你,现在这两人还要开开心心地议婚,你甘不甘心?” “为什么要不甘心?”林嘉若刚问了这么一句,就被凶狠地瞪了一眼,急忙改口,“不甘心,打死我也不甘心!” 兰子君欣慰地点点头:“我也不甘心,我就见不得他们好过,我就要叫夏宇轩对我念念不忘,叫他膈应着孙婵,就要给孙婵添堵——” 想了想,又语重心长地对林嘉若说:“你要记着,我们女孩儿嫁人后,没有丈夫的敬重和爱护,日子是很难熬的——”语气一变,恨恨地说,“我就要让孙婵难熬!” 林嘉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沈家公子会敬重爱护你吗?” 兰子君一愣,看着林嘉若殷切期盼的目光,心中蓦然柔软,满腔戾气瞬间消散。 “沈家公子是很好的人……”她轻轻地说,“他自知寿命不长,便写了信来,让我们家提出退亲,我看了他的信,仿佛就看见了他这个人,定然是温柔又宽厚,慈和而悲悯的,能嫁给这样的人,也是我的福气……” 林嘉若听她这样夸赞沈家子,胸中忽然涌起不平:“费乘风呢?他和沈家公子谁更好?”反正她是要站费乘风的。 兰子君却突然沉默了。 只沉默了片刻,便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转身就要走。 林嘉若忙提醒她:“费乘风的牡丹——” 兰子君猛然停步转身,满脸怒容:“什么破牡丹!这就是一株普通的芍药!那个呆子,被人骗了!” “芍药?”林嘉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株牡——芍药,“真的不是牡丹?我觉得挺美的啊?” 兰子君怒道:“不过是一株开得比较好的红芍药罢了!芍药本来就跟牡丹长得有些相像,费呆子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叫人骗了多少钱!”恨得银牙紧咬,“那个老姜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这芍药……还要不要?”林嘉若弱弱地问,她也没认出来,好羞愧…… 兰子君杀气腾腾地看了芍药一眼,把袖子一卷,连盆搬了起来:“看什么看?去花房!” 搬着芍药没走几步,就碰到栀子脚步匆匆地迎面走来。 栀子抬头看到她们,更加快了脚步,眉宇之间尽是焦灼。 “发生什么事了?”兰子君问。 “我刚刚,碰到费乘风了!” 兰子君大吃一惊,几乎没抱紧手中的花盆,幸好林嘉若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 “没关系没关系!”林嘉若安慰她们,“碰到就碰到了,或许他根本没看到你呢?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你是栀子啊?” 栀子苦笑摇头:“原本只是我看见了他,他没看到我,可偏偏路过一名侍者,喊了我一声,不巧叫他听见了。” 那还真是太不巧了…… 姑娘们相对沉默了许久。 还是林嘉若先开了口:“反正人都送走了,到时候我们死不承认就好了!” 兰子君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赖皮模样到底是跟谁学的?以前不是挺乖巧实诚的吗? 但是—— “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兰子君说,心底里不由自主地起了一丝希冀,或许,他会为她们保密吧? 第二天,费乘风就跟着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离开了,而忙碌了大半个月的孙立行也终于回城了。 兰栀若这边如临大敌地防备着,结果孙立行回城后,就立即回家投入了儿女婚事之中。 经过孙立行和林时生的一次秘密会谈之后,也不知林时生是怎么说服孙立行的,总之,孙家同意了孙婵以贵妾的身份嫁入夏家。 贵妾,就和林家二房的窦姨娘一样,可以带着嫁妆入门,不必签卖身契,甚至还会在家里关上门摆上一桌席面。 但再贵也是妾,不必怎么操办。 所以孙婵的事落定之后,林蔓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夏倾城和林致之的亲事上。 大房已经收到了林敬生的回信,确切认可了这门亲事,只是林致之忙于学业,一时回不来,让甘氏做主就是。 这可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完美得任谁都挑不出瑕疵。 所以走礼的时候两家都格外慎重,甚至请了玉皇宫的观主亲自为两人合八字。 等到合完八字、备好聘礼时,已经是夏末秋初了。 玉簪花开的时候,夏家母子三人,带着十几车聘礼,以及刚进门的贵妾孙婵,浩浩荡荡地回京去了。 有人刚走,就有人来了。 这天下午,林嘉若正捧着脸坐在廊檐下,望着今年新开的玉簪花发呆。 栀子大概以为她喜欢玉簪花,今年花开的时候,又给她送了一盆来,比去年那盆开得更盛。 可是开得再好,大哥哥也不会回来啊! 林嘉若吁了一口气,向着其中一朵伸出了手,刚碰到花瓣,又缩了回来。 算了,要是摘掉,就更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