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宫里不是没有过贺氏的传闻,不过都是谣言,皇帝不会轻易动她,最后不过是不了了之。
但贺氏自己也明白,有些事当真沾不得。如此她便把那一个太监都偷偷杀了,另一个自行了断,从此谁也寻不到她的把柄。
贺氏微微皱眉。她不明白奚氏为对她怀有敌意。即便她对这个女人心存一些轻视,但也从没有做过甚么。
奚皇后随后用差不多的说辞,把另几个秀女全撂了牌子。
贺氏先头还劝说两句,心中虽有些不甘,但却摆着点看戏的心态。
横竖她是劝说过,奚氏到底年轻,奚家更不能给她良好的教养,仗着自己生了嫡长子,又生得美貌动人,便做出这样离谱的事。
皇帝是个严谨严厉的人,奚氏如此作为,他定然不能容忍。
太子的生母失去了宠爱,对于其他妃嫔的孩子却是好事儿。
照着贺氏的打算,她会在说服奚氏定下贺瑾瑜以及另二三人后,再愤然离去。得给朝臣和陛下瞧瞧,她是已尽力了,但仍旧拦不住奚皇后一意孤行罢了。
奚皇后把选中的六人俱撂了牌子,之后又端起茶盏,不急不缓微笑道:“接着选罢。”
很快,贺瑾瑜几人也随着太监尖亮的嗓音上前,对奚氏和太后行叩拜大礼。
贺瑾瑜抬起头,便见朦胧泛金的纱帐后头,坐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身姿丰满,臻首微抬,另一个漫不经心,身形纤细而柔弱,似乎对她们并不感兴趣。
“——肃国公贺阳之女,贺瑾瑜,年十八。”
皇后眨了眨眼睛,放下茶盏,似乎饶有兴致道:“你与瑾容,可是姊妹?”
她的嗓音温柔如水,叫人听不出心中所想。
贺瑾瑜心中一紧,不卑不亢道:“正是家姐。”
皇后嗯一声,平和与她道:“你姐姐与本宫是故交,贺姐姐当年忽然远嫁,如今想来仍是暗自伤神。”
贺瑾瑜听皇后如此言说,倒是放松了一些。
她虽不知姐姐和皇后关系多么好,却也听过一些往事,如今也不过是笑道:“是常听家姐提起过您。”
皇后一笑,却是不曾再理会她,只淡淡道:“都撂牌子。”
贺瑾瑜眼瞳微微缩,立即跪在地上道:“臣女……”
贺太后从帘中撩开一只手,当时冷肃道:“可有你置喙的余地?”
贺瑾瑜登时冷汗涔涔而下,跪在地上顺从不动了。
上方贺太后倒是对皇后说道:“皇后,这孩子是哀家的外甥女,哀家倒是不袒护,只想知晓你缘何撂她牌子,是我贺家教养不恭,亦或是皇后实在过于严格?”
皇后不看太后,只是瞧着贺瑾瑜道:“贺姐姐当年离去前,曾托本宫,若终有一日她妹妹想要入宫为妃,如若本宫有能力,必不能允她。故而,本宫也只是履行当年的承诺罢了。”
太后倒是被她气笑了。
贺瑾容再如何,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仅是她自个儿面子丢尽了,整个贺家亦是面上无光。
皇后是一国之母,说出来的话自是大有人信,这般言语若是传入有心人而立,只当是贺家姐妹不睦,家教不严了。
贺太后道:“瑾容是个好孩子,如此说法自是有用意。”
皇后嗯一声,微笑道:“贺姐姐说,她的胞妹心思颇深,若是嫁入寻常百姓家,倒也尚可,若是宫廷侯爵之家,只怕难得善终。”
“儿臣自不敢在此事说谎。”
如此一说,全场皆寂,无人敢言。
皇后不曾直言,却又似是中肯无奈,话里有话。
贺太后心里怒气难抑。
她明白得很,贺瑾容远嫁根本就是皇后害得。她少女时就做得出蛊惑君心之事,更遑论是年纪更长,拥有资历和地位,几是肆无忌惮。
指鹿为马也不过如此。
贺瑾瑜鬓发散乱,手腕不停的发抖,还待再争辩,却是被几个太监拖走了。
她想起家中待嫁的庶妹,早已换了庚帖,只待良辰吉日便能嫁给她从前的良人。
可是此番她再归府,只怕甚么都没了。她不明白皇后为甚要这样对她,明明她即便入了宫,也不会对皇后有什么威胁。
奚皇后看都不看贺瑾瑜,继续双手交叠着,把后头的秀女一个个撂了牌子。
贺太后满眼冷笑,直接告了乏,拂袖离去。
皇后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不过笑一笑,一人独坐高台,将选秀了结。
奚皇后觉得有些冷,很快到了最有一批秀女,她听见太监高亮的嗓音传来,外头一片跪地之声。
于是知晓是皇帝来了。
皇帝穿着天青色的家常的衣裳,并不着冕旒衮服,宽肩腰窄,身量颀长而威严腰,见皇后坐在原地不起身,便捏着她的手,放在暖和干燥的手心里。
奚皇后仰头看了他一眼,便别过眼去,面颊微红。
男人接过奚娴手中的册子,又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