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当前,他竟然会分心在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上。
半晚的失眠之后,他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去想放手的问题,因为他从未真正下过手。
对江寒,他确实有些不同一般的心意。
或许是受了父母悲剧的影响,在他潜意识里,始终有种奇怪的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告诉他,不能轻易招惹女人,如若招惹了,便应负责到底,而不是将其置于困境,以致抑郁而终。
他想,他必是因为意外救起江寒,知道她是女人,自己虽无心,但也是占了她的便宜。他以为这种名节大事,对女人太重要,于是便对她有了些说不清的心情,内心深处有了丝道不明的责任。
其实,不想暴露身份的江寒,根本不需要他负什么责,可那件事还是在他心里落下了一抹阴影。只是江寒不说,他也不会轻易去提,只期待时间的流逝,能将那抹怪异的心绪带走。
哪知后来接触多了,那一抹阴影不但未消失,反而在扩大,直至他一时冲动将她从满春院扛出来,又一时冲动亲了她,那阴影便几乎占去了他半颗心。
他本想着,既然不能再无视,那就负责到底吧。
谁知江寒不仅无情地拒绝了他,还狠狠地伤了他的脸面——自己的一片好心,简直就被她踩进了泥里!
这让自尊心强的他,如何能忍?
世上又不只她一个女人,况且,她可能是这世上最不像女人的女人,自己又何必送上去让她作践?
更何况,如果真纳了她,便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需要他去解决。
他已经表明过要负责的意思,是对方不领情,他何必自责,何不顺其自然地放手。
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心划清界限。
可是,这女人却阴魂不散地来招惹他……
所以,他决定不再去纠结江刘两家所谓的婚约,那是否存在还不得而知,不如费点心力调教她一番,让她能在为人处事上变得聪明一点。如此这般,以后随他回到沈家,便不至于被那两个老女人一招致命。
虽然他不否认,在挣钱一事上,她有些聪明劲,但其他方面则——啧啧,简直一塌糊涂。
就比如眼下,对方都已将她围在街上羞辱了一顿,她这当事人却还对谁在害她茫然无知。
更让他不忍直视的是,她脑筋动了半晌,猜来猜去,竟然猜了个本末倒置的答案。
心绪翻腾的沈大人,面上虽然表情欠缺,但那一会扶额,一会捏眉心,一会又撇开头斜着眼看过来的动作,却让江寒觉得自己问出这句“那又会是谁”,实在是蠢得掉渣。
见沈大人半天没回答,她恼羞成怒,道:“大人,你直接告诉我不好吗?做什么又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脑子是直线型的,比不上你这种曲里拐弯的……”
沈大人收敛心思,接口道:“嗯,你不会拐弯,确实是爷的责任。”
这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江寒以为沈大人生气了,忙道:“大人,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信息量太少了,我实在是猜不到啊。跟黄家和解之后,我一直老实本分,没再去招惹别人啊……”
“你再想想,可漏了某些人,和事。”
江寒眨眨眼,刚想说没有,沈大人又提示道:“可听过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跟谣言事件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刘小妹倒是经常用来对刘大康形容她……
江寒狐疑地望着沈大人。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句话的事,干嘛让她想这么久?
不是他说有话就要说出来吗?
现在真有事了,却又让她猜,要不要这样搞双重标准啊?
沈大人一直在观察江寒,见她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直往他身上瞄,眉眼间渐渐带上了忿忿之色,便知道她根本没把心思用在思考谁陷害她这个问题上,而是开始埋怨他没事找事,怀疑他想要折磨她之类的。
不得不说,知江寒者,沈大人也。
下一秒,江寒终于憋不住:“大人,白条你也甩给我了,赏银的事,就不要再记恨了吧?”
一句话不多说,只让她自己想——这情景这么熟悉,她能想到的就是,他还在对赏银的事情耿耿于怀。
要不要这么心胸狭窄啊?
都已经当众打了她的脸,还不够解气吗?
话说,她才是那个最冤的人,赏银明明是他说有的,抓到了人,她要一下又没有错!
沈大人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嫌日子太顺,在她身上自找气受。
他眉毛一横,如出鞘的剑,抬手点点自己的脑袋,对着江寒怒道:“用用脑子,爷的话,是这意思吗?”
江寒虽被他的怒气慑住,却还是梗着脖子,犟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一句话的事,你为什么要绕弯子,不是你说,有话就要说出来,不要让别人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