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冒僻疆的话语里,陈圆圆听出了他内心的失意与郁闷。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轻撩罗裙,走到墙边的沙发边坐下来,然后对他说道:“你也坐吧。” 见到旧情人光鲜如故,虽然穿着朴素,但不掩其身份透出的高贵,对比他如今阶下之囚的窘境,冒僻疆愈发感到内心无比失落。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算是彻底让王烁给毁了,连最心爱的女人也变作了这小子的了! 毁就毁了,无所谓了!既然无力改变又无勇气自杀,那就这么破罐破摔,稀里糊涂过下去,做人家的囚徒吧! 想到这里,他已无所顾忌,将身边椅子反转过来,面向陈圆圆大马金刀一坐,看这女子今番前来,到底有何用意? 只听陈圆圆幽幽说道:“当年圆圆在江南,多得公子庇护,旧恩难忘。闻知公子到了此地,故而前来相见。”于是问道,“公子在这里还住的习惯么?” 冒僻疆嘿嘿一笑道:“习惯不习惯,在下不都要住在这里么,难道夫人还有办法将在下救出牢笼不成?” 陈圆圆正色道:“公子错了。这里并非牢笼,你也无须他人相救。只要公子认真学习,懂得大将军所创社会的真正好处,愿意知错悔过,重新做人,支持政府,公子即可出去。 以公子昔日才华,只要愿意真心为新政府效力,做到和当年一般,名满天下,当不是难事。” 冒僻疆冷哼一声问道:“是大将军让你来劝说在下的吧?” 陈圆圆道:“公子又错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圆圆旧恩难忘,自己要来探望公子的。” 冒僻疆冷笑道:“冒襄虽为阶下之囚,脑袋还没坏掉。你刚才所言,什么学习,什么悔过,恰如这里管教所言,你一小小女子,如何懂得这些?休要糊弄于我!” 时隔多年,陈圆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陈圆圆了。她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平等,懂得了捍卫自己的尊严。 她最烦别人瞧不起女子了,连王烁都不敢小瞧她的才华和进步,这冒僻僵竟敢如此小瞧她!这下她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这人怎么这么迂腐固执啊?你说我当年怎么能看上这种人呢? 她不耐烦起来,声调就高了,话语也有教训的意思了。 只听她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顽固不化呢?合着在这儿呆这么长时间,你任嘛玩艺儿没学着? 大将军所创新社会,男女平等,你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没弄明白吗? 我从北京来到西北,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和你一样,到学校里学习大将军的理论,这是为你好,你知道不知道? 我一个弱女子,都可以把这些理论学会,知道新社会的好处。你一个大男人,学这么长时间愣是连这个也不懂! 冒襄啊冒襄,亏你还自称学富五车,诗词无双,领一代风骚! 要我看,你就是糊涂虫一只,不学无术,为旧社会守灵,早晚自己把自己害死!” 嗬,伶牙利嘴,得理不饶人,这才是当年自信满满,傲于人上的陈圆圆。 冒僻疆不由就笑了,问道:“我如何糊涂了,如何不学无术了?” 陈圆圆反问道:“这大将军领导的新社会,与你们一帮穷酸文人弄的那个旧朝廷相比,哪个更好,哪个百姓活的幸福,你不知道吗?” 这个冒僻疆还真不能强词夺理。来西安这些时日,他也被安排到西安及附近郊区参观游览。 确实,这里百姓日子过的比旧江南要舒心自由许多,市井繁华,经济发达,社会祥和。 跟别人强词夺理可以,跟陈圆圆不行。虽然这是个小女子,但论文学天赋,作诗填词,陈圆圆不亚于他冒僻疆。若论强词夺理,他更是手下败将。 知道辩论不过陈圆圆,他干脆不说话了。 陈圆圆心中气未消,接着说下去道:“在江南我是什么?我就是你们男人的玩偶,取乐你们的工具,被土豪强梁买来卖去的东西,连人都算不上!”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将一只脚从裙下伸出来。那脚经过几年的放足治疗,已经恢复了许多,可以正常穿鞋走路了。 陈圆圆说道:“为取乐你们男人,我们女人就得把自己的脚紧紧缠绕,让它变形。你知道这有多疼吗?那疼痛钻心啊! 这疼痛要伴随我们好多年,直到这脚不再生长!你冒大公子还特别喜欢这尖尖荷花脚,为此填词做赋! 可是你想过我们女人要承受多么大的疼痛和痛苦吗?我们疼的天天晚上哭湿了枕头啊! 你拍拍你的良心,你这么对待我和我的姐妹,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只有大将军才理解我们女人的痛苦,真正拿我们女人当人看,不许女子缠足遭摧残,不许买卖妇女,女子和男人一样,享有工作和说话、选举的权力! 和大将军相比,你冒大公子不觉得羞愧吗?你有什么脸面对抗大将军对你的改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 你不好好学习新社会的知识,不想做新社会一个对百姓和国家有益和有用的人,自甘堕落!你不是不学无术,又是什么?” 陈圆圆连珠炮一般的发问,把这位冒大公子给弄的理屈词穷,脸憋的通红,愣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半天,冒大公子辩解道:“你说的这个,都是千百年留下来的习俗,女子缠足在隋唐就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圆圆恨声道:“跟你没关系?这女子缠足是怎么流传了这上千年的?还不是有你这般旧思想的文人尽心竭力的维护才流传下来? 你当年握着我的小脚爱不释手,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为我这小脚写诗做赋你也忘记了吗? 你如果那时真心爱我,把我当人看待,你会不知道我保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