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战争之礼!”
想要报仇雪恨的将士们不解地看着她,只听她大声说道,“纵然越椒有罪,如今他已死,就算完结!而今日若敖氏之乱中卷入战场的十万将士皆乃我楚人,只要诚心归附者,孤都将免去他的罪责,不连坐其家族!”
“同时不论是否为战败者皆不可毁其尸身泄愤!”
“不论仇敌,皆为我楚人。”
“当一同下葬!”
芈凰的仁慈赢得了一众归降将士们的欢呼和感激,就连闾一也带人上前向她行礼叩拜。
此时在闾一的眼中,能放弃仇怨保全越椒尸身宽恕众人的芈凰,绝非以往他认知一怒血流飘杵的帝王。
“你这是做什么?”
芈凰见闾一高捧着若敖六部凤令的闾一问道。
“殿下。”
闾一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带着几分悲痛沉声说道:“在国内,您是第一个击败我若敖六部的人,我若敖氏的不败战绩在您手下终结。既然如此闾一恳请让我若敖六部永远成为历史,收回凤令,收回我若敖氏的兵权,从此我大楚免于兵祸之灾!”
“而这是我若敖第六部的兵符。”
看着闾一执着的眼。
芈凰坐在马背上,“刷”的一声将太阿王剑还入剑鞘,弯腰接过染血的凤令,看着凝聚其上战士未干涸的血色,紧紧握住:“好,我接受!”
“战士们,收拾战场,然后我们准备回家!”
烽烟弥漫的战场上,经过一日的惨烈鏖战,属于胜利后的欢呼随着芈凰这句“回家”终于在在漫山遍野的人群中爆发出来。
“我们赢了!”
“我们要回家了!”
众将士欢呼震天,脸上洋溢着战后即将归家的笑容,相扶起受伤的彼此,一瘸一拐地开始清理战场,挖掘一个个巨大的深坑,收敛战场上的尸体,全部一一摆好,覆上新土,插上黑凤旗,由随军的巫祝一个个祷告。
汉水之滨上一片篝火灿烂点起,驱赶着野兽,众人合围在一起唱着《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的靡靡曲调,而心已经向家的方向迢迢归去。
齐达穿过战场,收敛着姚军的尸体,努力拼凑着,最终仰着头望着无尽的汉水“呜呜”哭泣起来,良久他坐在满地若敖氏尸山上又发出“哈哈”大笑。
以前人人都说若敖氏占据大楚半边江山,而越椒骁勇善战,没有二公子子琰归来不可战胜。
可是终有人战胜了他们。
没有什么是不败的。
他握着姚军无力垂下的头颅,扶正,整理着他破损的铠甲,看着他躺在深坑中,再也醒不来,终于发出压抑已久的巨大哭声……
不过一日,若敖氏的大半族人兄弟上下属战友都死于这一战……
这一刻。
除了齐达,若敖氏还有许多人或坐或蹲在地上同样对着同伴的尸体,又哭又笑。
若敖氏之乱是平定了。
可是若敖氏却再也不是从前的若敖氏。
若敖六部遭受了三百年以来最大的惨败。
浓浓的夜色中,伴随着欢歌笑语,隐约压抑的哭泣之声在暗地里流淌,而当日夜兼程奔回的两万部卒终于赶到时,看着这被战火侵袭之地,狼烟弥漫,尸体如山,却感受不到多少战胜后的喜悦。
篝火堆前,穿过大半个战场,芈凰看着大片的黑甲将士雷霆万钧般奔来,而当先的男子一身铠甲,风尘仆仆,容颜消瘦,逼入她的视野之中,最后在战场前“吁”的一声勒马站定。
随着他的目光划过战场。
一点点笼罩上冰雪刺骨。
……
先前清理战场时,没想到原以为身死的老司徒居然还留有一口气,于是有人将他从战场中救了回来,交给芈凰处置。
“殿下,李老,赵侯……等朝中重臣皆被救。”
“而老司徒,被俘。”
听到“老司徒”被俘而不是已伏诛的消息,芈凰皱眉,“司徒他还没有死?”
属官摇头禀道:“是,战犯司徒氏请求死前觐见殿下最后一面。”
“理由?”
芈凰看着他问道。
“他以三朝老臣的身份请求面见未来君王,赎罪!”
“带上来吧!”
老司徒早就骨头尽断,五脏俱伤,能活到现在,不过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罢了,躺在单架上,他仰头望着马上高贵的女子,臣服说道,“殿下,老臣输了!”
芈凰看着他,“这就是你最后想对孤说的?”
这一刻,他看着女子原本充满憎恨的双眼中升起一丝惋惜,艰难摇头,“不,老臣是想说……殿下当知瘟疫的可怕吧,所以请殿下一定要烧了凤凰山,不能任其毁了我大楚!……”
若是司徒南能活着,说什么他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出手,甚至对这个他效力了一生的国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