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看起来乖又软, 谁都觉得定是个暖心的女儿、小宝贝,哪知道竟能从她口中听到“我没有父亲”这种话。
留侯皱眉, 杯盖合上先看向了沈慎,“怎么回事?”
相比于沈慎只是从属下调查的结果得知,李琰其实更清楚一些,毕竟他曾亲眼见过阿宓在洛府的处境, 能被庶妹欺负,想来洛城定是十分偏心, 只是没想到她与父亲的关系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李琰轻声道,“不能为一时置气而弃生父不顾。”
对于不了解其中内情的人来说, 李琰这么劝确实没问题。可他明明知道阿宓当时的生活如何, 还有洛城本准备把女儿作礼送给他的事, 却仍能因为不想看到阿宓待在沈府就这么劝……
阿宓看着他,像是十分讨厌的模样,她觉得说出这话的公子很坏, 太讨人厌了。
明明以前公子知道的时候都是站在她那边指责洛城的, 如今居然要强迫她离开大人回到沈府。如果好感度可以用数值计算,在那句话之前阿宓对李琰还是正数, 那么这话出口后, 好感度立刻就成了负。
她转过头, 靠沈慎半掩着, 一副恹恹不愿说话的模样。
“……”李琰自觉失言, 这话对阿宓也实在不公, 但当着另外三人的面, 他并不好安抚阿宓。
沈慎随意掠过他一眼,答道:“她母亲早逝,父亲待她并不好。”
留侯“哦”了声,只当又是个失去娘亲后在府中度日艰难的小姑娘,这种事例他见得太多了,不足为奇。
“既然这样,庭望也就不必太客气了。”
氛围一时陷入沉默,李琰对阿宓有愧,自觉让小姑娘伤心了,便不再多言,默默饮茶。
靠洛城让阿宓离开沈府显然并不实际,李琰心中想道:一段时日后,阿宓与沈慎关系更密切了些,一如当初对他奇怪的抵触。
她似乎,从来就不能属于他。
食指抵在唇边,李琰目光漫漫散出窗外,神色中多了丝分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之意。
车队缓缓驶出京城,一碧如洗的晴空下,有侍卫放飞的雄鹰在空中来回盘旋,发出震慑长鸣,远远便有在河边饮水的小动物飞速窜走。
再行一刻就该暂时休队整憩了,天气炎热,来时众人就规划好了路线。只要对上脚程,每次停的地方都有密林蔽阳,流水纳凉。
没了热闹可看,少帝伸了个懒腰撇开窗帘。他把脑袋往外边一伸,嘴中发出尖利的哨声,立时便有雄鹰俯冲而下,迅猛的态势让不少见着的女眷发出尖叫。
少帝将手一抬,雄鹰双爪稳稳停在了他臂环上,一双鹰眸并没有驯服感,充满了桀骜不驯的野性。
几个侍卫立刻围在了銮车边,谨防猛禽突然攻击。
少帝半点不见心忧,慢悠悠地打量着臂上雄鹰,笑道:“已经三月了,都还未被朕完全驯服,当真倔得很。”
“不然,也不配称之为雄鹰。”留侯也目露欣赏之意,大抵男人总是对这样凶猛的东西有特殊的好感,表面再温和的人也不例外。
少帝从来就没顾忌,心悦之下还想把雄鹰直接带进马车内,被留侯制止,“好歹还有个小姑娘在,陛下莫要吓着她。”
“啧”少帝发出不明意味的一声,这时候就开始觉得阿宓麻烦了。他从来如此,喜欢的时候怎么看都好,一旦对他没用处了就处处碍眼。
銮车内有散发出香味的肉食,那雄鹰也跃跃欲试地想往车里窜,奈何被拦得紧。
翅膀扑棱的声音不小,阿宓豪侠之下微微倾身去看了看,刚好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鹰眼,当即紧张得眼睛都瞪大了,呆成了个木头,动也不敢动。
雄鹰直勾勾盯着阿宓,突然鸣叫了一声,阿宓也被吓得出声,摔坐在了座位下。
那鹰见了,发出类似“喝喝”的声音,像是在嘲笑阿宓胆子小,连它的叫声都受不住。
小姑娘被一只鹰“欺负”的场景还是挺好玩儿的,左右见着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意,连外面的侍卫都微抿了唇角。这鹰一直都很聪明,也很恶劣,但不知它竟还会这样戏弄小姑娘。
沈慎把人扶起,宽后的手掌在后背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阿宓也的确在他这儿感到了安慰,人就快在众目睽睽下缩进怀里了。
少帝也很恶劣,当即对阿宓招手,“小丫头过来,朕让你看个好玩儿的。”
沈慎不赞成出声,“陛下。”
“得了得了。”少帝挥手,“朕又不会吃了她,值得你们一个两个这么小心,她难道是泥娃娃,一碰就碎不成?”
说完就出其不意把人从沈慎那儿拉过来,少帝用力太猛,沈慎怕伤着阿宓,便也不好真正去夺。
阿宓木着脸蛋被少帝的动作带着直冲到了这只雄鹰面前,一人一赢对视,阿宓眼珠子都不敢转,雄鹰则歪着脑袋转着滴溜溜的眼珠子打量她。
实在太弱小了。如果雄鹰会说话,约莫会说这么一句。连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