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娘, 怜娘。”温柔的手轻拍阿宓脸蛋,力度太适中, 反倒让她吧了下嘴睡得更香,呼吸下湿润的气息打在翆姨掌心,让她倍觉为难。
还是狠了心揪上那白嫩的小耳朵,“怜娘, 你忘记昨儿答应大人什么了?”
大人?阿宓眼睫抖了抖,视线朦朦胧胧, 隐约想起了什么。
昨夜大人回来得很晚,他说, 京城这个时节暑气太盛, 陛下受不了, 要去凉山行宫避暑。
勉强支起了眼皮,阿宓记忆渐渐回笼,想到了昨夜大人就收拾好了行李进宫, 他要在宫中同陛下一块儿出发, 嘱咐阿宓必须在辰时正队伍经过沈府时站在门口等候,会有人来接她。
“啊”阿宓一个咕噜差点滚下了榻, 被翠姨拦住, 急急道, “晚了, 翠姨, 我们要迟啦。”
“不迟。”翠姨含笑看她, 就防着阿宓会赖床, 所以她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并且提前了半个时辰来唤人。
阿宓松了口气,又见翠姨都为她备好了水、衣裳和早膳,顿时抱着人就蹭了会儿。
翠姨又是喜爱又是带点儿自豪的担忧,要离了她,怜娘可怎么生活呢。
认真拾掇好了自己,阿宓和翠姨两人被管家带着站在府门前静静等候。
少帝几乎每年都会去行宫避暑,只是去的地儿不同罢了。他吸食的“神仙粉”就有令人体热难耐的作用,冬日尚且时常裸足敞怀,夏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不止是少帝,大臣们也受不了京城的三伏天,这种时候绝对不会逞什么英雄义气非要留下,每回避暑基本大半个朝堂的人都会跟去,差不多相当于所有人都挪了个地儿办事。
来接阿宓的果然是青衣卫中的熟人,周大一手就揽过了所有行李,还忍不住瞪眼,“怎么就这么点儿东西,你还是个姑娘家吗?”
他见到的那些贵女,只一人的行李就要装一个马车,阿宓和翠姨两人加起来才三个袋子,都叫人有些不适应了。
周二笑了笑,为阿宓指路,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沈慎变化太大了,旁人看不出,像周二这等了解他的心腹早就有所察觉,就好像冰山突然有了温度、木人突然有了灵魂,这种变化不得不让周二对阿宓多注意几分。
他个人倾向于这是好事,只希望洛姑娘不要辜负都督才是。
被给予希望的人背弃,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心了。
“洛姑娘先待在这辆马车上。”周二温声道,“都督要随侍陛下左右,待得了空便会来见姑娘。”
他一指车内,“车上备好了瓜果点心、古琴和一些书籍,洛姑娘都可使用,若还觉得缺了什么,我们就在马车前后,出声唤人便是。”
阿宓点点头,翠姨连声感谢。
遥想当初刚离开洛府,两人也是这么坐在马车内,当时翠姨还想了许多要如何把阿宓带到京城怎么安排的事。哪知道后面会遇到那么多突变,兜兜转转,阿宓也没有认亲,反而是就此跟在了一个素未相识并无干系的人身边。
翠姨心中感慨,也不得不承认,沈大人待阿宓算不错了,就算是在有血脉亲缘的乔府,也不一定能有更好的待遇。
阿宓探出车外,遥遥望去,这车队既不见首也看不到尾,长长的车马队伍气势浩荡,高举的或红或黄明牌威威慑人。她能见到面色凛然的骑马侍卫,也能隐约见到车帘中隐约透出的世家贵女娇颜,还有许许多多随队行走的宫人。
人实在太多了。
翠姨跟着她同望了会儿,点头道:“这才是天家气派。”
曾侍奉在乔府时,翠姨也跟着姑娘见识了不少,她所见过的世面可比阿宓要多得多,总不至于像阿宓这样满眼好奇。正好路途还长,她转念一想,便趁着这机会教导起阿宓。
同一时刻,洛嫣也坐在马车上对外张望,眼中充满震撼惊叹。这种气派和她只在戏台上见过的天家完全不同,更让她入了迷。
一旦尝过这种人上人的滋味,谁还会再想回到泥淖中呢。在还未达成所愿前,她需得听洛老爷的话,抱紧乔府这参天大树才行。
她难得乖巧,乔大夫人点了点头,以为她是已经吃了教训把自己这些时日的训诫记在心中,慢声道:“行宫虽说比在府中要自由些,但也切记守礼,各府毗邻而居,若见了不认识的人,都要客气些,不能妄自尊大。”
乔大夫人是看穿了这外孙女的本性,眼皮子浅、得势便骄纵,是个十足十自私自利的小姑娘。失望自是有的,当初女儿乔颜虽做下那等不容于世之事,在那之前也是京城备受赞誉的贵女,她生出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一想乔颜去世得极早,恐怕洛城根本不曾教养过她,有这种性子似乎也不足为奇。乔大夫人虽因此不能更加喜爱这外孙女,但也没生出过就此无视的想法,毕竟她心中有愧,不仅是对这外孙女,更是对红颜早逝的女儿。
在乔府能容忍的范围内善待洛嫣,是她唯一能补偿的方式。
乔大夫人的谆谆教导,洛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