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寺。夜。 穿过层层绿色,袅袅轻烟直上,阵风吹来,却仍然化不开那棕暗的颜色。寺庙外墙上,黄色的墙面已经有些斑驳,靠西的一面因为久不见阳光,暗绿色的青苔都几乎已经长成了黑色。东面的墙上,爬山虎已经吞噬了整面墙。 正厅里,林仲超和周瑾轩相对而坐,二人中间隔着一个紫檀木茶几。 “这就是证据。”林仲超把那个搜出来的令牌交给周瑾轩,“我留着也是无用,还是交给吴国公爷定夺为好。” 周瑾轩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眉毛微微一皱,“既然幕后主使是皇上,那么皇上为何要抓我的女儿?” 林仲超说:“吴国公爷是不愿意面对呢?还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周瑾轩说:“皇上果真有铲除我之心?” 林仲超叹了口气,细长的手指**茶杯,“安王曾经也对皇上忠心耿耿,可以后,安王应该是不会再忠心了。吴国公爷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周瑾轩说:“我听说,安王身体不太好,皇上还派了温太医去医治安王,无奈温太医在半路遇上劫匪,被杀害了。并没有听说安王对皇上开始不忠心的谣言。” 林仲超说:“温太医并不是派过去医治安王的。” 周瑾轩说:“难道温太医是过去杀安王的?” 林仲超说:“正是。而且,不瞒吴国公爷,温太医并不是真的死了,他只是不想去找安王送死,就躲起来了。” 周瑾轩仔细看着林仲超,似乎是今天才见识到林仲超的腹黑一般,“那么看来,是你把温太医藏起来了。” 林仲超点点头,“如果我不藏起温太医,温太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瑾轩说:“那么皇上既然想要除去安王,一样也想除去我,理由,也是功高震主。” 林仲超说:“吴国公爷能想到就对了。如今,五大国公府,只有吴国公府手握兵权不能归还皇上,皇上畏惧吴国公府的声势,只能暗中除去,不能用阳光之道。” 周瑾轩说:“想我父辈为大茗朝忠心耿耿,竟然到我这一代,差点女儿都要死在皇帝的手里!如果此番阿筝有不测,我如何有脸面见天上的父亲?” 林仲超说:“幸好,周大姑娘并无大碍。” 周瑾轩站了起来,负手于后,来回地走。 林仲超知道,周瑾轩已经明白,庆丰帝是不会放过他了,就算周瑾轩拿了令牌去找庆丰帝质问,庆丰帝也不会承认。 周瑾轩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只是,要周瑾轩造反,还需要临门一脚。 林仲超原本是不希望周瑾轩掺和进去的,可是,庆丰帝既然先对吴国公府动手,林仲超断无拦着周瑾轩不造反的道理。 “可惜,安王远在边关,不然,我还可以与他见一见。”周瑾轩忽然说道。 林仲超明白,周瑾轩想见安王,是要共同谋划造反一事。在这位昔日忠心耿耿的吴国公爷的心里,已经生出了造反之意。 只是,林仲超暂时不能告诉周瑾轩,安王的玄孙林暗夜,就在京城。 因为,林仲超还不能肯定,周瑾轩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造反。毕竟,造反可不是玩过家家,一旦发出去了箭,就断无收回去的道理。 周瑾轩可是有一大家族的人啊。考虑得总是比他要多。 是夜,林枫醉醺醺地回府。 周云萝过来照顾,闻着林枫一身酒味,眉毛蹙了起来。 问了下人,说是林枫刚从回来。 周云萝说:“齐王是越来越不长进了,那么脏的地方,怎么能去呢?” 林枫砸了一个茶杯到周云萝身上,大骂:“贱人,本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云萝被打得脆生生的疼,委屈地说:“为何你宁可去碰那些的女子,也不愿意碰我!” “为什么?”林枫抓住周云萝的衣领,大笑着,笑声充满了嘲讽,“你不要以为,你跟王佐文做了什么事,本王不知道!要说脏的话,你比的女子脏的多!本王真是可笑,竟然找了你这样的女子做侧妃!却失去了周筝筝那么好的女孩!” 周云萝被气哭了,心碎了,“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我跟王佐文那样,还不是为了你!” “啪!”林枫一耳光打在周云萝脸上,“你比周筝筝一根头发都不如!” 周云萝被打得脸上都是血,大哭又大笑:“是啊,我是不如她,可是齐王,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周筝筝却是根本不喜欢你!”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周筝筝又怎么会不喜欢本王!”林枫也大哭又大笑着。 缀满繁花的屋里,周云萝和林枫近在咫尺,却远胜天涯。二人都好像傻了一样,又哭又笑着。 前世,在这个屋里,林枫和周云萝相爱几十年,缠绵悱恻。 今生,也是在这个屋里,二人相看两两生厌,林枫的心里,只有周筝筝一个人,周云萝,得不到最爱的人半点爱情。 天亮了。 这一夜发生了那么多事,命运的轮子,转啊转,却转不出宿命的窠臼。 挺拔的松树静静的立在寺内,厚重的树叶层层叠叠,好似随时都会把树干压垮一般。 太阳照下,树底下一大片阴影,还透出阵阵凉意,此时,一只黄猫正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周筝筝吃了点甜粥,给周瑾轩请了安,看到住持道光和尚也在。 “吴国公不必客气,想当年,贫道和吴国公也是有一面之缘,今番也是缘分内的事。”道光和尚说,“令千金无恙就好。” 周瑾轩再三致谢,还要周筝筝认道光和尚为义父。 道光和尚竟然答应了,“虽说贫道是方外之人,可看周大姑娘委实可爱,既然一切都是缘,贫道就随了这份缘吧。”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