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同我商量商量?”
大公同大母两人生活了几十年,晓得她又要犯牢骚:“事已至此,难不成还能让君上收回成命?”
庆元帝乃一国之君,说话是一言九鼎,当然不能朝令夕改。
可大母觉得突然,她有些不能适应:“我这心慌得很,总觉得……要不你去求求君上,看晚两日行不行,我去给你算上一卦,如此我能安心一些。”
大公不悦,他是最烦这些神神鬼鬼的,若真有什么鬼神,他岂不早就见识过了?
“胡闹!”大公斥责:“你当这是小孩子玩耍么?说变就能变?军粮乃三军之本,延误不得,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屋替我收拾收拾行囊,省的明日起来手忙脚乱。”
“可……”
“行了,别可是了,想要我临走之前还发次火不成?”
见此,大母晓得是说不动的,她想如果大公去求庆元帝,他一定会格外开恩。可惜大公不去做,那就白搭。
但是大母不死心,她柜子里有几张从道观里求来的平安符,等夜里跟大公好好商量商量,至少让他把这个带上。
夫妻两躺在一张榻上,说话总能起些作用。
关于大公前往边南一事,王弗苓是快入夜的时候知晓的,出自吉春之口。
吉春也是道听途说,从府里几个婢女那里知晓。
她道:“大公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着要去边南?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府里那些不消停的怕是又要作祟了。”
王弗苓不以为然:“就算大公在,她们也没见得多消停,更何况去也就十天半个月。韩家几代人积累的家业,难不成还会被那几个不安分的毁了不成?”
吉春细细一想,似乎有些道理:“她们要怎么闹奴也不想管,只要不闹到您和夫人身上去就行了。”
大公走了,还有大母在,她虽然偏心,但始终是希望韩家好的。
更何况,那些小妖精在王弗苓眼里与跳蚤无异,蹦得了一时,蹦不了一世。
“随她们去吧,把自己当成局外人才更有趣。”
吉春是不懂王弗苓所说,她把韩家当做自己的家,巴不得它好,所以真到了那帮人作祟的时候,她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了,明日大公出门,夫人的意思是让您也跟着送一送。据说二房的都会在,夫人不希望像从前一般惹得长辈们不快。”
王弗苓点头:“知道了……”
韩大公在韩家掌权,一家人送送他也是英国的。
王弗苓早早睡下,她也不希望让孙氏她们找话说。
次日天灰蒙蒙,便有守卫前来叫门。
那是与大公同行的大军守卫,特来喊一声,说是大军已经在成门外等候,等大公一道即可启程。
大公也早早起身,听闻喊话,拎起东西就往外走。
韩家上下早已在府门前等候,一家人巴巴的望着韩大公。
韩大公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就是出门半个月,怎么搞得像不回来了似的。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在府里都安分一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事的时候心里都掂量掂量。”
众人行礼道是,目送着大公上了马车,而后看着马车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中。
大母有些魂不守舍的,李氏便陪着她坐在正堂里。
孙氏虽然也跟着,但她近来已经不如从前那么殷勤了。韩二郎这一走,连句话都没好好跟她说。她都不知道往后究竟是当将军夫人了,还是活守寡。
她心里不自在,吵着闹着要回娘家住两日,可大母不允,她就跟大母置气了。
三人就在正堂里闷着,却在这个时候收到宫中的传旨。说是韩大公自请前往边南乃大功一件,所以庆元帝格外开恩,让韩家上下进宫与贵妃一聚,还特意办了宴,专门招待韩家人。
韩家人不敢不遵,大母当即让李氏和孙氏收拾了跟她一道进宫。
可是传旨的宦官却将大母拦住,说君上的旨意是召韩家上下,其意思是除了奴仆之外全部进宫。
这不由的让大母警惕起来,莫非……
她不敢多想,却知道自行不能不去,她同那宦官道好,让人去叫韩家的小郎、女郎,跟随一同前往。
李氏特意遣了楚妪来传话,让王弗苓跟随进宫。
大公前脚赶走,庆元帝后脚就让韩家人全都进宫,这心思不可谓不深。
韩二郎在边南掌三军之权,他本就心有余悸,可韩二郎那个人没太多心眼。可眼下韩大公去了,他的心思可比韩二郎多了太多,庆元帝不过就是怕他们做什么忤逆之举。
这回说是恩赏,倒不如说是圈禁,韩家人能不能出得去,就看韩大公什么时候回来了。
吉春替王弗苓收拾好,一家人又都在府门前候这了。
宫里前前后后遣了四驾衣车过来,随行的还有不少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