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庆元帝就寝,赵阿妩一反之前的拘谨,试着主动上前侍奉。
三日了,庆元帝一开始觉得这丫头胆子小,却不料这回胆子放大了。
“怎么?不在一边站着了?”
赵阿妩一听,以为是他在怪罪,故而慌忙跪了下去:“君上赎罪,奴不是有意怠慢......”
庆元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所以面色和善:“起来吧,你头一回近身侍奉,难免胆怯,孤能理解。”
闻言,赵阿妩连忙磕头谢恩:“谢君上开恩!”
“起来...”庆元帝朝着跪地的赵阿妩说道。
赵阿妩再谢恩,这才敢从地上起来。
庆元帝好好的盯着她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孤是不是从前在哪里见过你?”
此话一出,赵阿妩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一脉相承,本就是一家人。
“奴从未见过君上,您兴许是认错了人。”
庆元帝摇头:“不对,确实是见过,这眉眼...有些像......对了!像孤王的祖母!”
赵阿妩两腿一软,慌忙又跪了下去:“求君上饶恕,奴并非有意冒犯太祖皇太后,奴...奴不是......”
见此,庆元帝确实朗声大笑起来:“孤就这么一说,你怕什么?太祖太后乃孤王最亲近的人,你像她不该是一件好事么?兴许真是有缘,将你送到孤的身边。”
赵阿妩心噗通噗通的跳,头磕在地上不敢起身:“君上抬举,奴当不得。”
庆元帝上前去将她扶起:“孤说你当得便当得,起来吧。”
闻言,赵阿妩起身。
庆元帝遣散了殿里的所有侍从奴仆,独独将赵阿妩留下,他留了一盏灯坐在榻边:“你陪孤说说话吧。”
“是......”
庆元帝往边上坐了坐:“莫要拘谨,到孤身边来。”
赵阿妩乖乖的照办,小心翼翼的坐到庆元帝身侧。
见她坐好了,他才道:“孤有些小秘密,总在心里憋得难受,一天不说就会浑身难受,可身边又没有可信的人,不知孤能不能信你?”
赵阿妩受宠若惊,又想起身跪下,却在这个时候她被庆元帝摁住。
他道:“别动不动就跪,这里就你与孤王两人,太过拘礼会更不自在。”
于是,赵阿妩又乖乖的坐着了,不再起身。
沉默了良久,庆元帝叹息一声:“你比灵姬强,她自始至终都没把孤王放在眼里,自作聪明却反被聪明误……”
赵阿妩对灵姬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她本以为庆元帝真的因为灵姬沾上妖邪才落得这般下场。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眼里这个被邪祟迷花了眼的帝王,难道真的糊涂么?
见她不说话,庆元帝意味深长的与她道:“阿妩,你觉得孤王千辛万苦谋得这个位置究竟是对还是错?”
“君上乃真命天子,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本该是您的,没有谋与不谋一说。”
庆元帝摇头:“非也,你嘴上这么说,却与天下人一样心知肚明。”
赵阿妩不知该如何去说,庆元帝一语道明,难道她还要装傻充愣?
想了想,她道:“也许这世上本没有命定的君王,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谁有能力拿到手就是谁的。”
这大概是赵阿妩最胆大的一回,说出这样的话,就看庆元帝有何等反应。
可惜他并没有任何的情绪,甚至都不曾对她的话评断过,他说:“也不尽其然,不是你的东西始终不是,即使旁人不说,你总会记在心里。孤就期盼着…期盼着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
赵阿妩不知道庆元帝所谓最初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她已经不说话了,因为她觉得当一个倾听者或许会更好一些,她并不懂庆元帝。
她生在昌平王府,只知道他的父亲恨透了庆元帝,所以她对庆元帝的认识就是忘恩负义,因为她父亲总把这句话挂在嘴巴。
她在想,也许庆元帝也并非这个样子,就拿当初王皇后来说。
所有人都觉得她阴狠毒辣,甚至到最后她成了叛国的妖孽。但她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见过王皇后,那时的王皇后高洁得犹如一株天山雪莲,清冷自然,待人接物其实也还和善。
虽然最后是因为她才致使王府毁于一旦,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父亲也不是无辜的。
庆元帝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多,赵阿妩应着声,实际上都没有听进去,他需要的果然只是一个倾听者。
等他说累了,他要歇下,赵阿妩便侍奉庆元帝躺好,直到他呼吸匀净,赵阿妩才出了正殿的门,在偏殿里歇着……
已是深秋,晏都辰时总能看到地上打霜,已经到了可以穿冬衣的时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边南战场传来战报,在与南疆大军苦战两月有余,总算是迎来一场大捷。
边南的入侵军队被赶到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