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渡你?”
“报了杀父之仇,就算渡了我。”
玄業并未立马给出回应,他思忖良久:“你那仇约莫是不能报的,君上为万民之尊,他一死大夏必将动乱。与你的杀父之仇相比,那些普通民众的性命更为重要。但我可以答应你的是,允许韩家那个傀儡顶替灵姬。”
王弗苓还以为他又要说教,结果这最后一句还真是出乎意料:“大师怎么又想明白了?”
他道:“因为无伤大雅,对我来说,你构不成威胁,她...更不可能。”
王弗苓头一次觉得玄業傲慢,可他的傲慢是一种能让人接受的,但依旧让王弗苓恨得咬牙。
玄業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十分明亮,秋日里的阳光虽不灼人,却已经高高挂在上空。
“时候不早了,往常君上都是这个时候来的,你去后院吧,免得韩家人察觉你在,四处寻找。”
王弗苓放下衣袖,遮住那被包扎好的地方,也不行礼,转身就走。
玄業愣愣看着她离去的背景,熟悉,实在太熟悉。
青岩若不说她像阿落,他大概怎么也不会将她们两人牵扯到一起,可青岩一说,他就觉得这人处处都跟阿落很像。
她是个难束缚的人,你让她东,她绝对会考虑要不要往西。
就连方才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也跟阿落十分相像。阿落从小就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面对他的阻拦,除了咬牙切齿背后想坏主意,似乎也不敢在他面前怎么乱来。
他觉得原本枯燥了许多年的生活,突然有了点乐趣,好似枯木又逢春?
玄業细细想来,觉得这个词不合适。
“师傅师傅,圣驾已经到了山下,快快相迎!”
小和尚玄胤匆匆而来,喘着气与他说道。
玄業不敢怠慢,让玄胤去叫韩家人出来,他们一道去迎接圣驾。
玄胤迈着小短腿又跑去找韩佳人,玄業则先去寺门前等候。
未多时,韩家人得了消息也从寺里出来,归元寺门前霎时站得满当当的。
她还能怎么样?劝不动,难不成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就范?
罢了,大不了多费些功夫,这和尚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对立到底。
她不在卑躬屈膝,直起身板,二话不说就走了。
韩家人还在后院里呆着,她手上有伤,得先处理处理。
王弗苓躲在一处角落,内衬的衣裙边角,包住伤口。
她便弄便骂:“苦肉计也不顶用,还慈悲为怀的和尚,说不准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说谁呢?”
王弗苓回头一看,却见那臭和尚。
口是心非的家伙,嘴上两不相往来,这会儿拿着药过来算什么?
“不必劳烦大师,我这伤口已经弄好了!”
她说着又要走,却被玄業拽了过去:“我看看......”
他力气大,拽着王弗苓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王弗苓手臂上胡乱缠起的纱布刺了他的眼:“女子不会洗衣做饭操持家业事小,不会照顾自己事大,若没了旁人,你这般模样大概会死于非命。”
她都死于非命一次了,跟她不会照顾自己有什么原因?还不都是因为他,都是他害她的。
见她不知想什么想得咬牙切齿,玄業无奈的摇头:“你是什么时候上了韩骊君的身体?”
王弗苓之前张口就来,没想到玄業这么当真,她说:“这你也信?”
“怎么不信?我曾遇到过先例,不知你一个。再说了,佛门也讲因果轮回,这轮回之道还是佛家的东西。”
“都已经上了身,还管什么时候,料想那韩骊君是已经死了,不然我这一缕幽魂也不能借尸还魂。”
他说:“世间奇事从来都是有因有果的,你上了她的身,一定是有因在先。就好似你与我,从一开始你便想方设法的来接近我,若是我所料不错,你曾与我有一些渊源。”
“大师说笑,佛门中的因果又不能解释所有的事情,那照你这么说,我脚一抬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我与这蚂蚁还有什么因果?”
他一边把王弗苓胡乱缠绕的布料解下来丢弃,一边有将药瓶子打开给她上药:“怎么没有因果,因是蚂蚁为了找吃的出门,它遇上了你,结果一命呜呼。”
王弗苓无奈叹息:“行,大师乃得道高人说什么都对。”
他但笑不语,继续给她包扎伤口。
被簪子所伤那处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玄業不由的皱了眉头:“你不能因为这不是你的身子而去糟蹋,疼的是你。”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为了让你答应,若非如此,我还不愿遭这罪。”
“出息,今日你自残逼我就范,往后你还能用性命威胁他人?说不定那些人巴不得你死,跟我不一样。”
“你哪里不一样了?”
他沉默了片刻:“我是出家人,慈悲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