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洞洞的深沟中,传来额哲那最后的微弱呼唤,马喀塔悲不自胜,饮泣嚎啕。暗如墨漆的深沟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听得黑沟的对面,原本微弱的马蹄声,已是越来越清晰之际,马喀塔明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自已再在这里伤感下去,只会白白浪费了额哲和他的亲随骑兵们,用生命换来的逃生机会。一脸痛楚的的马喀塔,拔转马头,怒喝一声,向茫茫黑夜的深处,打马狂奔而去。孤身一人的马喀塔,在这茫茫草原上,毫无方向地奔逃。得得的马蹄声,有如一柄柄沉重的大锤,狠狠敲打着她脆弱凄苦的心灵。此时的马喀塔,心下极其迷茫而苦涩。现在的我,将要去哪里?又还能去哪里?在夜色越来越浓重之际,马喀塔与她胯下的坐骑,均已接近了体力的极限。在纵马翻过一个缓坡之际,坐骑再也支持不住,咴咴地长嘶一声,翻倒在地。从马背上猝然摔下的马喀塔,从山坡上滚落,头重重地磕在山坡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摔得头晕眼花。周围一片无边的黑暗,马喀塔下意识地用手一抹头部,发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应该是头被磕破了。马喀塔费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右小腿却是一阵巨痛。她一个踉跄没站稳,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唉,莫非是腿摔断了么?”马喀塔心下哀叹,仰躺在地上的她,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只不过,还未等她喘匀气息,就立刻看到,在远处,有三四双绿莹莹的光点,悄然闪现了出来。“嗷呜!”数声凄厉的狼嚎,有如催命的死神铃声,远远地传入马喀塔的耳中。啊,竟然有狼来了!这些草原上最为狡猾凶残的动物,定是把孤身一人无法脱逃的自已,当成可以毫不费力捕获的猎物,才悄悄地跟过来吧。马喀塔心下大惧,不过,现在的她,浑身疼痛,右腿疼痛得紧,再想逃跑,却是绝无可能了。这片无边可怕的黑暗中,极其疲乏与绝望的马喀塔,听闻着远远的狼嚎声,却开始陷入了越来越深的迷蒙状态。“额哲,等等我,你的马喀塔,就要跟随着你,离开这个纷争与烦恼的世界,和你永远相伴了。”马喀塔低声喃喃,渐渐陷入昏迷。恍惚中,她忽然惊喜地发现,周围的黑暗突然都消失了,在这绿草茵茵的草原上,晴光万里,欢歌嘹亮,自已身着盛装,打扮得有如出嫁的新娘子。而在不远处,她的情郎额哲,身着大汗的服饰,带着丰厚的聘礼与无数部众,带着成群的骡马和无边的羊群,一脸微笑地向自已走来。于是,盛装华服的马喀塔,欢叫一声,向自已的情郎,张开双臂,猛扑而去。。。。。。那绿莹莹的狼眼越来越清晰之时,马喀塔那原本呆滞麻木的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的微笑。接下来,她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黑沟旁,郑亲王济尔哈朗,背着手,肃立沟岸,一脸沉痛不忍之色。这时,白摆牙喇兵们点起了火把,用绳子绑着火把从深沟岸边放下,向下探望,却依然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片,和沟岸边的模糊的嵯岈怪石,根本看不到底。“郑亲王,我等已仔细检查过死者,均未发现额哲与公主。看来,这二人,应是因天黑不辨,勒马不及,皆已摔死在深沟中了。”一名看似头目状的白摆牙喇兵,低声向济尔哈朗禀报道。济尔哈朗脸上愈见不忍,他低低地长叹了一声,眼中竟有淡淡的泪光闪烁。他木然地环视了一圈,再不多言,随即翻身上马,然后向一众举着火把,脸色狰狞白摆牙喇兵怒喝道:“尔等听令!额哲与公主二人,既已摔死于深沟之中,我等就此返回大清,向皇上复命。”“嗻,奴才遵命!”。。。。。。马喀塔从昏迷中醒过来时,略一睁眼,便被刺目的阳光,刺得眼睛差点睁不开。“水,喝水,我要喝水。。。。。”马喀塔低声喃喃,旁边却有一个声音惊喜地响起:“咦,她竟然醒了?快,快扶她起来。”啊?!这,这是汉话!马喀塔心下一悚,原本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依稀记得,自已在狼群向自已缓缓逼近之际,昏迷了过去,怎么现在?。。。。。。奇怪了,我不是被狼吃了么?怎么自已还活着?又怎么竟落到了这群汉人的手里?马喀塔一时头脑中满是迷雾,她艰难地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眯着眼,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便惊奇地发现,在她周围竟有一百多名穿着精铁盔甲的汉人军兵,他们正在收起帐蓬,看起来正要重新赶路的样子。此时,这些汉人见得她已醒了过来,纷纷一脸关切状地看了过来。“喂,你能听懂汉话么?“刚才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一名年轻的汉人骑兵,蹲在她身边,一脸笑容地对她说道。马喀塔用警惕地眼神环视了一圈这些陌生的汉人,发现他们的神情,似乎并未有什么恶意后,才犹豫地点了点头。“听得懂,那就好。”这年轻的骑兵又笑着说道:“你刚说什么?是饿了么?”“水,我要喝水。”马喀塔用生硬的汉语,对这名骑兵说道。“好的,你等着。”年轻骑兵快速起身,从一匹坐骑上取下水囊,朝马喀塔递了过来。在马喀塔咕嘟咕嘟大口喝水之时,这名年轻的骑兵复对她笑道:“你这女子,我且问你,你却是哪里人氏,怎么会昨夜昏迷在这坡上?”马喀塔一时语塞。一口气将水囊中的水全部喝光的她,喘着粗气,没有回答。“喂,你可知道,你这女子真是运气好,要不是碰到了我们,你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