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怨尤的水柔没有了早上的活分尽头,在“神仙美眷”一干人同情的目光中,蔫头耷脑的跟在风傲天的身后,继续体察民情。
好在苏水柔本就是个乐天知命的乐天派,没一会的功夫就被街上纷繁噪杂的热闹引去了心神。一会在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摆弄,一会跑去卖面具的小摊前拿着面具做鬼脸,一会蹲在路边欣赏街边卖菜的艺术,没有半分的安静,看哪哪稀奇,看啥啥喜欢。风傲天满眼宠溺的盯着前面蹦跳的身姿,藏在袖中的大手却紧紧攥了起来,眼底一抹狠戾划过,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荡过一丝杀意。
这会正美滋滋拿着小糖人的水柔挤进一处热闹的人墙,看着眼前叠罗汉,喷火,踢碗等等精彩表演,跟着众人的应和声,使劲的拍着手掌,跳着笑着喊着好。风傲天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似牢牢的宠爱的瞧着她,眼角眉梢却暗暗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在中间那个玩喷火的大汉再一次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喷出浓烈明媚的一团烈火时,周围的气氛瞬时起了变化,不明所以的水柔看着递到眼前泛着冰冷寒光的刀尖时,整个人如坠雾里,耳边只听叮当金铁敲击的声音,人已经被扯到一袭白衣身后。
眼光茫然的扫去,只见周围一片混乱,惊慌叫喊的百姓,冷漠无情的杀手,沉着应对的男人,蓦然有什么袭上心头,眼角一阵刺痛,虽然不愿承认,但男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是狠狠刺伤了她的心——这是一个局,早就布好的局,而自己是那引君入瓮的饵!
水柔无声的弯起唇角,莫莫的笑了一下。打斗中扫视过来的风傲天看着女子那无所谓的一笑,只觉心头被刺了一下——她看透了!是啊,她早不是那个无德无才的女人了啊。以她的聪慧明白是迟早的事,只是快的有些让自己措手不及罢了。
被人牢牢护在身后的水柔如同一个木偶般拒绝去有自己的思维,那个悄无声息印上心头,被自己当成知心友人的男人的背叛让她痛彻心扉,似乎有把剪刀在撕扯她的心肉。无声的嘲笑自己的愚蠢,默默在心底咽下苦涩,原来被信任的人出卖是如此滋味。
木然的转动眼风,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孩童惊惧的看着这血腥的厮杀,彷佛忘记了哭泣,他的身边一个妇人软软的瘫在地上。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森然嗜血的盯着被追风护的严实的水柔,心中一阵暴躁,淌血的刀尖微微下垂,顺着水柔没有焦距的视线看过去,瘦弱惊慌的孩童顿时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水柔惊觉的看着杀手扬起的手腕,身子猛然涌起一股大力,使劲挣脱开被追风牢牢握住的手腕,疾步向着小孩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眼看杀手的刀映着朝阳划过一道绚丽的光芒,水柔用力一扑,抱起完全傻掉的孩子就地滚开了几步,堪堪躲过那道流光。
惶恐不安的水柔抱着孩子坐在地上,看着那道随即追来的炫虹,眼底带着一抹讥嘲,向着那个拼杀依然优雅的男子望了过去,伸手捂上怀中孩子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丝讽笑,认命的闭起双眸:孩子对不起,是我让你卷入这诡谲狡诈的生死圈!因我而死的人,水柔拿命来赔!
遥远的天际似乎响起一声不舍的呼喊,耳边似有风声划过,近在咫尺的刀锋迟迟没有劈落,半晌,水柔落进一个冰凉血腥的怀抱,耳畔划过男子低低的自语,水柔拒绝睁开双眼,只是一动不动的任由人将自己与怀中的孩童分开,眼角渗出颗颗冰冷刺心的泪珠。
耳边一声疾呼:“王爷!”之后水柔感觉自己的肩头被重重的压低,浓烈的血气扑鼻而来,惶恐的睁开水眸,身边的男子已经紧闭双眼晕了过去,双手却依然固执的以守护者的姿势圈着她。心底一涩,泪水更似走珠一般滑落:风傲天,既然以我为饵,又何必在乎我的生死!
抬眸四望,那拿着钢刀的刺客被人用暗器牢牢钉在地上,保持着扬刀怒斩的姿势,突出的双眸写满惊惧与不信。风傲天右臂蜿蜒狰狞着一道尺许长的刀口,殷红的血顺着外翻的伤口汩汩而流,森森白骨清晰可见,似乎用刀的人再多用一份力,他的臂膀就要被卸去。看着他这道骇人的伤口,水柔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底的疼痛居然大过愤怒。
用力掰开揽住自己的手臂,水柔小心的撕下衣袍裹住他受伤的胳膊,看着呐呐不知说甚的追风,刻意忽略掉心底那复杂难言的感觉,只是冷冷的吩咐将人带走医治。追风看着水柔单薄的身子在阳光中微微颤抖,嘴唇却倔强的紧紧闭起,暗叹一声,终是将心底的话压下,一挥手,四处暗影纷动,热闹的街归于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