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中门在大轿快到之时呀呀而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一群男仆、丫鬟直迎出来,将轿子迎进正门,待轿子停好,一众人等匆忙跪下恭敬的大声道:“恭迎千岁回府!”
只见一个太监上前掀开红呢大轿的轿子门帘,一个身穿身穿紫红四爪蟒服,头戴乌纱冠,眉心处有一“白毫”(眉心珠),脸上无胡须的男子缓缓步下轿来。此人正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太监魏忠贤。
在众人簇拥之下,他缓缓向内府走去,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从后面越过队伍跑到魏忠贤身旁跪下双手呈上一个细小的圆筒状物,尖声道:“有陕西飞鸽传书到,请千岁大人亲启。”
魏忠贤伸手接过那个细小的圆筒状物,抽出其中的纸条,马上有人迅速拿着两个大烛台过来照着,魏忠贤眯着眼睛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眉头顿锁,重重的哼了一声,用尖尖的嗓音像唱一般说道:“唤琴儿来咱书房。”
“是,”小太监应后慌忙急退。
于是众人又拥着魏忠贤匆匆向内宅走去。
从魏宅的正厅下来,穿过一个月洞门便是一处花园,待走过一条月季花藤密密编起的花廊,里边却是豁然开朗的一片人工凿出的小湖,碧波荡漾的湖边柳丝拂风,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儿的虫叫声,一座两层的小楼伫立在岸边,与湖光树影相映生辉,那便是魏忠贤的书房,也是他内宅中最为神秘的地方。
过不多时,门外匆匆走过来一个高挑的身影,还未走到书房门口,瞬时从大门的四周闪现出四个身影将她团团围住,挡在高挑身影前的当先一人沉声问道:“来者何人?”。高挑身影虽是站定但却不悦的答道:“魏琴,”声音清脆之中仍显得有些娇柔,当前两人听清后忙躬身揖拜,喊道:“参见魏千户!”高挑的身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高挑身影后的两个人却也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原来魏忠贤自知作恶多端,仇家众多,因此在这私宅中安插了打量从东厂调来的护卫。只是这些护卫每隔几天便要轮换一次,以确保无人能够知道或掌握魏忠贤的行踪,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魏忠贤个人的安全,但面对这个叫做魏琴的人,东厂上下都非常熟识,因为她正是魏忠贤早年所收的唯一的一个义女。
魏忠贤为长期保持朝政大肆收纳党羽,朝廷上文臣方面有崔呈秀、田吉等为之出谋划策,讲解起草诏书,时称“五虎”;武臣方面有田尔耕、许显纯等五个负责捕杀、镇压异党,号为“五彪”。此外,还有所谓“十狗”、“十孩”、“四十孙”等被魏忠贤收为义子的一干爪牙,但是义女就仅有魏琴一人,名为义女,但魏忠贤却是视为己出,甚为疼爱。
因为魏忠贤在进宫之前曾结过婚,育有一女,但因为他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将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转卖他人,而自己则转身进宫做了太监。但功成名就后随着年事渐高,魏忠贤心中自付愧对那唯一的骨肉,但命人遍访各地却都找不到亲生女儿的信息。
一天下朝后路过街边时,魏忠贤无意中打开轿帘,竟发现路边一乞食的一个女孩儿甚像被自己卖掉的女儿,于是命人将她带回府中,但细问之下方知这女孩儿只是和自己的女儿面像而已,和自己并未血缘关系。
思女心切的他还是将这女孩儿收为义女,取名魏琴,虽然名义上是义女,但魏忠贤把她是当做亲生女儿般来对待,并请老师教她识文断字,教授武艺,如今已是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在魏忠贤精心的调教下魏琴也不负他的期望,年纪轻轻便成为了魏忠贤除了东厂外最隐秘的情报机构——内厂的负责人。
事实上,这个内厂权限极大,除了文武百官、普天下的百姓甚至连东厂、锦衣卫的活动也在内厂的侦测掌控之中,当然这个秘密只有魏忠贤自己知道,任何人都并不清楚在东厂首领的手下还有这么一支秘密的情报机构。
当今天陕西东厂的暗探传回卞嘉瑜的不利消息后,魏忠贤就感到情况超出了他的估计,如果此时再派东厂的人去就会太过招摇,并且会惊动地方,反而将事情闹大,因此魏琴手中掌握的内厂就成为了魏忠贤现在必须动用的力量。
“琴儿到啦!”屋内魏忠贤咳嗽连声,此时他正躺在床榻之上,两个小丫鬟正在给他轻轻地捶着腿,在小太监扶持之下他才缓缓站起,完全没了刚才在外面的那种气势,魏琴应了一声,因为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故而看不清面容,魏忠贤挥了挥手,小太监和丫鬟缓缓齐声,然后转身离去。
这时魏琴才走上来搀扶住魏忠贤道:“义父终日操劳,平日需多注意身体才是。”灯光下,只见魏琴身着飞鱼服,脸若敷粉,细柳弯眉,丹凤大眼,唇如绛点,眸如晨星,活脱脱就是一个绝色的美男子,只是那修长的身材,胸前那两团飞鱼服无法遮掩的饱满轮廓更是让人一眼就能明辨出这实际上是个装扮成“伪男”的绝色女子。
听到魏琴这句话,魏忠贤笑了笑道:“还是琴儿心疼为父的,”然后话锋一转,又正色道“只是如今不比往常,圣躬日加羸弱,我们做为臣子的又怎能懈怠呢?”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