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慕萱雪坐车去了警备司去看望梁梓博。
上面特意吩咐过梁梓博与那位赵公子不准任何人探望，可知道慕萱雪的身份警备司的人犯了难，昨日海军赵次长来都拒之门外，今日来的人他们更加得罪不起。
左右为难之际，警备司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是李泽钦打来的，让他们通融放他夫人进去。
李泽钦虽是为罗正铭效命，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霍峥荣的人，他说的便等于霍峥荣的话。
在曲平最不能得罪的便是霍峥荣。
梁梓博关押的地方，是普通囚室，快到了立春的日子，囚室却依旧阴森寒意，一丝暖意都感受不到。
慕萱雪不自觉紧了紧呢绒外套。
梁梓博穿着囚服，两日的关押他眼底有些倦意，衣服整齐，脸上也没有伤，看样子是没受刑。
见慕萱雪来看他，梁梓博展颜冲她笑，雍容气质不减，眉梢依旧自信飞扬，“夫人。”
除了气色有些差，其他倒是还好，慕萱雪放下心，笑道：“你在待些日子，过几日你便可以放出去了。”
好似预料到一般，梁梓博神情不喜不恼，反而问她，“出去后是不是便不能留在公馆？”
慕萱雪微微一叹，他还是如此通透聪慧，“嗯，只怕是不能了。”
梁梓博神情反而轻松，悠悠一笑，“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怪不得任何人。”
慕萱雪听着一涩，他太聪悟了，什么事都能一眼看出厉害，然后淡然面对，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督军他们知道了赵廷的计划？”不知想到什么，梁梓博径自一笑，“赵廷认为我会帮他，他以为我还记挂着牧霖……前几日他找我，说让我借给他家族运货的货船，还允了我一个大好的前程。我觉得蹊跷便让朱德基帮我查赵廷，结果便发生了这档子事，想来是他怕我不依，用这法子逼迫我同他合污。那人还是如此小心机……”
慕萱雪也笑，眉眼越发惑人，阴阴闭室好似花团锦簇，如三月春阳照人心底，她好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你还不如帮他，至少可以获一份高官。”
然后将赵廷与宋歇勾当说与他听。
梁梓博眉眼含笑，“不可惜，不可惜，我反倒庆幸没有被赵廷诓骗了，不然便真了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慕萱雪敛起笑容，目光肃然，“梓博，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且先忍一忍，将来必成有一番作为。”
梁梓博心中一凛，他以前也这般坚定，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如今他依旧如此。连他都逐渐不信的事，为何她还这么坚定。
从第一次劝他投到霍峥荣门下，到如今，她一直这么坚定！
这个女子依旧笃定，即便他深陷囚室。
“夫人，为何如此信我。”梁梓博讶然道。
“梓博，你若觉得我可交便叫我萱雪，夫人与属下的称呼已经不适合我们。”慕萱雪眸子微动，嘴角悠悠笑意，“我不是信你，我是信自己的眼光，你将来若是不成才，算我看人眼光太差，你可敢跟我赌？”
梁梓博从善如流，“萱雪……我若与你赌，我想赢，你必定输。”
慕萱雪也不与他争这些，笑笑这个话题便结束了，她继而问他，“梓博，你可跟那个华裔商人史密斯打过交道？”
梁梓博神情微顿，道：“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识，但行事作风还是有些耳闻，他做事诡谲不按章程，十分危险的人物。”
跟她料想的一般，那个史密斯一看便非善类，“可有信誉？”
“商人图谋的无非是利益，史密斯比普通商人更计较利益，若是给他允好十足利益，我想是个可信的。不过萱雪你若想与他交道，还是留心些，史密斯让人看不透。”梁梓博不偏不倚，对史密斯的评价十分公允。
她不指望了解史密斯，将他彻底看透，因为这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要像梁梓博所说重利益便好，史密斯若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事她还不敢交给他做。
探望了梁梓博，从牢房出来，瞧见李泽钦等在门外，慕萱雪眸子闪过一丝错愕，走近他，问道，“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
“不了，进入也不知说什么。”李泽钦抬手，将慕萱雪耳边不慎掉落的发丝勾到耳后。她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叹息，还隐带一丝愁然。
原本以为丟军保帅的事情做多了会麻木，可听见李泽钦语气的惋惜，慕萱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嘲笑？还是同情他身处在这个位置？
慕萱雪神情淡了几分，“我们回去吧。”
李泽钦与慕萱雪同坐一辆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回到公馆，慕萱雪上二楼找安薇时，脸色才缓了缓，敛了煞气，眸子恢复以往的淡然恬静。
她试探的问安薇，若是重新换一个副官，她喜欢什么样性格的。
安薇唇色一白，紧紧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问，“梁副官什么时候放出来？”
慕萱雪眸子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