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厢里,慕萱雪身子笔挺,脸上没有表情,侧脸在淡淡的光线里好似蒙上一层冰霜,眸子亦是彻骨的寒意。
车子停在百乐门前,韩秋官最先下车,走到后车座位为慕萱雪打开门,接着从车厢伸出一小截纤细的腿,穿着墨狐风衣的慕萱雪走下来。
慕萱雪神情依旧恬淡娴静,漆黑眸子波澜不惊,脚步却很快,脚间好似生风,连受过军营残酷训练的韩秋官跟在她身后都有些吃力。
走进百乐门里,一楼经理对慕萱雪的印象十分深刻,连忙走过来,“夫人找朱爷?请随我来。”
慕萱雪颌首,随着他上了三楼。
慕萱雪上去时,朱德基正在谈生意,听说慕萱雪找他,朱德基与那人告了一声罪,便去见慕萱雪。
两人坐定,慕萱雪省去寒暄,直接说事,将安薇方才讲的事情说给朱德基听。
朱德基飞快横掠了慕萱雪一眼,然后垂下眼眸,“夫人觉得这事蹊跷。”
慕萱雪也不想对他隐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确实觉得事情不简单,他要是没自己的考量打算,不会平白为难梁副官。”
朱德基皱眉思索了一番,“那个赵公子我与他打过两次交道,确实不是一个会轻易惹事生非之人,那人阴刻干练……现下在帮他父亲做事,在海军任了一个职位。”
慕萱雪语气温软,将姿态放低,“这次可能要劳烦朱叔了………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下赵廷近日的动向。”
“既然叫我一声朱叔,便不用这么客气……再说这事还与梓博有关,我更不能做事不管。”朱德基一顿,神情颇为怪异。
慕萱雪瞧他这样,便知道他有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笑着问,“朱叔有什么难事一并说出来,总是这么拘谨关系倒生疏不少。”
朱德基微微一笑,犹豫一下说,“不是什么大事,前些日子我见那位赵公子在一家茶馆与一个人秘密会面,那人是昌平商会会长,亦是昌平督军的亲信。”
慕萱雪垂眸,端起眼前的咖啡,稍稍抿了一口,嘴角轻启问道:“可是梁副官让你查赵廷的底细?”
朱德基讶然笑道:“什么也瞒不住你!”
慕萱雪把玩着咖啡杯,白皙的手指沿着磁白杯沿画圈,抬眸时眉目轻挑,眸子风情流转,好似清晨初阳般瑰丽,“朱叔都说这么明白了,我若是还猜不出岂不是傻子。”
朱德基只做生意,不关心政场,赵廷与他毫无关系,他将他查的那么详细做什么,无非是受到什么人的托付,再加上梁梓博出事,自然不难猜出。
朱德基朗声笑了笑。
“朱叔可知道夏家与赵廷有什么关系。”她便不相信,夏家事先不知道赵廷的打算,梁梓博与赵家公子把事闹的那么大,其他宾客看笑话不插手情有可原,夏家是宴会主家岂有看宾客打在一起的道理。若是及早出手将两人劝开,事情便不会闹的这么大。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两家甚少往来,我还要去查查。”朱德基道。
这次慕萱雪也不客气,道了一句,“那我在家等朱叔的消息。”然后便告辞回去了。
回到公馆,李泽钦在客厅,像是一夜未睡,眼底掩不住的疲惫,却笑着问她辛苦不辛苦。
慕萱雪坐下,摇头说没事。
李泽钦又一一问了家里亲人的近况。
慕萱雪目光一柔,“母亲父亲的身子都好……三姐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人圆润了很多,比以往很漂亮了。”
“这话你应该当着三姐夸,她那人最爱听这些……”李泽钦莞尔一笑,眸低的倦怠也减了几分。
“我瞧了薇儿,听说梁副官被人关了起来,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这事她问不过分,不问才不正常。
“没事,过几日便会放了。”李泽钦笑着,却一副不愿谈态度。
慕萱雪眉梢扬起讥诮,将朱德基那里听来的事说给李泽钦,却不提及这事梁梓博也打听过,“……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泽钦既然也将赵廷的公子抓了,便一块审审。”
“萱雪,你想知道?”李泽钦微微一叹,眸子里又些许无可奈何。
慕萱雪眸子犀利顿显,“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无缘无故抓了薇儿身边的副官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姐的贴身副官,倘若人品不好,人家怎么看薇儿,况且梁副官与薇儿还传出了腌臜事。那日的事明眼人一瞧便明白,道听途说的不知如何添油加醋,如今又将梁副官关到今日,还不知外面传成什么样子。”
李泽钦低低一笑,淡金光线那张年轻英俊脸上的笑容如三月桃花灼目,倜傥斜眸里却暗含自嘲,“政治鬼谲,你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有些事我宁可你愚笨些,也不愿你去插手……”
慕萱雪心脏猛然加快一拍,这是在为她打算?!
李泽钦顿了顿继续说,“你猜的不错,赵廷打算与昌平督军联手在曲平制造兵变。”
“夏家有没有参与?”慕萱雪问。
李泽钦愣住,继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