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云遮月隐,四下陷入一片黑暗。
那对金童玉女,一声不吭,像是隐匿于黑夜中的杂草,死气沉沉、静寂无声。
游走的月光,从天幕中扫射下来,晃过每一寸空间,那些被金童施法定住的弟子,仍旧身姿如初,毫无苏醒的迹象。
女孩似是心生雅趣,信步前行,转过挡在她面前的一颗矮松,遥遥站在花蕊夫人身后的丈许距离。只听她满是叹息的说道:“你们人类真是无趣,稍有别离,就一副依依不舍的作态。这样又怎能断情绝欲、逍遥自在呢?”
女孩说话间,弯下腰身从地上随手拈来一片泛黄的树叶。放在掌中,红唇微张,呼出的气息凝成一杆长枪,把树叶狠狠扎向天幕中。
呼呼
冷风似乎也被她这口吹气引诱而起,越刮越大了。
凉风如刀,山峦中草木哀呼成片,仿佛有成千上百的人在哭诉鸣叫。
衣袂飘飘的女孩,站在黑夜中、融于山风里,话声惋惜中带着一丝同情。
金童迎上前去,板起了脸,本是孩童面貌的脸庞,显得古板老相,冷冷地道:“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跟他们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他们人类修者,长久以来,占尽天利,又怎能体会到其他生灵修道入真的困难?”
女孩怅惘若失,摇头轻叹,言辞中充满了嫉妒,“叶绿又泛黄,岂不正是他们人类一生的春夏秋冬?这些人虽为修者,却跳不出人望,最终也会似这片秋叶落个一抹黄土的下场。”
二者低声交谈,言语淡然。
金童双目如电,一一扫过面前所站之人,最后把眼神定在吕光身上。
当吕光心生好奇,不解金童玉女这前后谈话之时,他便低头思索起来。懵然之中,他感觉到有一束光,照在他身上。
吕光抬头之际,恰好迎上金童双目。
四目相对之下,吕光双瞳骤然一痛,好像针扎入肉的感觉,脑袋发沉,心中一跳。刚凝聚不久的念头,霎时砰然四裂,震的魂海猛然一荡。
这几丝念头,是吕光在感应仙神、发现魂海之后,才观想出来的。
念头之中,凝集着对那道德真经的一些初始感悟。
等到把魂海中的所有念头,融合为一个整体后,就可借助三魂来炼就念头。
但是念头的多寡直接决定了以后与天、地、性三魂相溶后,念头是否强大。
魂海翻涌的一瞬间,吕光就已明白他在修道一途上,如果和金童相比,那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小儿。两者之间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还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这也更让吕光觉得,刚才的决定是无比英明正确的。
“我初入道境,所知甚少,也不晓得这金童玉女修炼到了什么境界?比之那日我在巫云山中遇到的狐族女子,谁更厉害呢?”吕光看向一旁,下意识的避开了这犀利傲然的眼神。
金童看向吕光和众人的眼神,与其说是审视,倒不如说是蔑视和鄙视。
那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嘲讽,好像是被女孩先前所说的话,而勾起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这仿佛是对所有人类的一种仇恨!
金童目光闪动,最终定格在吕光身上,这种恨之入骨的眼神更甚于看向花蕊夫人她们之时。
“这个金童性格颇为怪异,来者不善,更是对我大有敌意。”吕光不解此因,神色凝重,暗暗戒备。
此刻他实力不济,唯有低人一头,但他却绝不是那种得过且过之人。
来日定会反客为主,把此刻所受的种种一切加倍奉还!
玉女察觉到金童生出变化,心中一急,神魂传音:“金童!我们来此,是执行殿门任务,不是你随心所欲修炼的时候,此人,杀不得!”
“哼,他们人类修者,整日叫嚣除魔卫道!我费尽千辛万苦,修入魔道,只为报仇!我永远忘不掉忘不掉父母惨死在我面前,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啊啊!”金童的神魂在嘶吼愤怒,似是已经陷入疯狂。
玉女神魂颤动,柔声道:“放松金童,放松你放心,殿主一定会为我们报仇雪恨的。”
“嗯殿主殿主对!殿主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定能带领我们踏平圣王山!”许久之后,金童回转过来,精神正常。
玉女暗悔自己又触痛了金童心事,心情沉重,神魂疲惫:“所以我们就更要跟紧这个人类!拿回那幅图。”
金童一身水蓝衣衫,瞳仁乌黑,脸庞白皙,外表看来,可爱至极。
这番神魂谈话,于旁人看来,不过在数息之间,是以花蕊夫人几女都不曾察觉到金童玉女二人与先前有何不同。
但是吕光却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发生在金童身上,后者的眼神由暴戾变成安宁,这一瞬间其中发生了些什么。
吕光猜想不透,但他却很清楚,此二者绝对不像他们表面上所展现的那么简单。
吕光如此谨小慎微,善于察颜悦色,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因为在自小寄人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