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陈无疾在皇宫中滴酒未沾,然而李却之却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看着爬在桌子上,泪流满面的李却之,陈无疾心不由得一痛,前一世的他和孤儿无异,再加上受过一些电视剧书籍的影响,他总觉得皇族之中净是为了权力不惜同室操戈的冷血动物,然而今天初遇李却之,他才知道皇族之中也有性情中人,性情得逢酒必喝,一喝就醉,一醉就哭。
李却之哭了不要紧,他虽然是个皇帝,却位高权轻,什么具体事务也不负责,就算他就此睡死过去,长眠不醒,明天的太阳也会照常升起,后日的月亮也会照常落下。
然而,陈无疾心中却是一百万个羊驼飘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谈论姥姥林贵妃的出宫事宜。可是李却之一言不合就爬在桌子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还谈个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切都已进入尾声,皇后看着昏睡的李却之,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两大主角睡着了一位,这场酒席自然无法继续下去,陈无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再进皇宫,到时候再把姥姥接出来也不迟。
“舅母,无疾先行告退。此来洛京,无疾带了许多山北特产,他日必会差人送入宫中。”陈无疾拱手恭敬说道,对着这个不像皇后的皇后陈无疾还是十分尊敬的。
皇后并没有正面回答陈无疾的话,而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夜长梦多,一切从速。”
陈无疾一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说的是哪里话,然而此时殿中的太监宫女越来越多,他也分不清哪些人是胡太后的心腹,为了不打草惊蛇,陈无疾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在太监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向宫门走去。
宫门之外,一辆马车孤零零地等在那里,一副孤单落寞的模样。
拉车之马高大威武,通体雪白,车厢更是异常高大,上面雕龙画凤,白云缭绕。所有的细节都在昭示着这车乃是宫中之物,旁人不得擅用。
陈无疾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到了车边。
“小侯爷请上车。”车夫跳下马车,身体前探,微笑说道。
车夫说得恭敬,动作也是标准的宫中的礼仪,然而陈无疾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寻常,这个车夫竟然没有主动为自己打开车门!
事不寻常必有妖,陈无疾顿时警觉起来,真气瞬间灌注双腿,准备随时开溜,在宫墙之下,他还有没有傻到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宫中无数好手的地步。
车夫看见陈无疾有些紧张,微微一笑,依然十分恭敬地说道:“夜长梦多,一切从速。”
陈无疾一怔,然后马上恢复正常,真气灌注双耳,他清清楚楚地马车之内有一个浓重的呼吸声。
车中之人不是什么高手,甚至可能一点修为都没有,陈无疾很快地就下了这个结论。他的依据也很简单,若车中的人真的对自己意图不轨,绝对会刻意压低呼吸声,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肆无忌惮。
陈无疾一笑,明白了某些东西,不再纠结安全问题,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无疾见过姥姥。”马车之内的车垫上,一位一身宫女打扮的老妇人闭着眼睛,但却没有入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算宽敞的车厢内,陈无疾对着那位老妇人躬身行礼。
老妇人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用一种十分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陈无疾?”
“正是。”陈无疾恭敬应道,这时他才发现李却之的手腕要比自己想象中高明得多。
李却之的身体状况,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宫中的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他命不久矣。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所有太监宫女都会主动站到胡太后的队伍中。李却之能在这种近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把林贵妃送出宫去,足以见得他的能力极强。
林贵妃浑浊的双眼动了一动,语气平淡地问道:“你真的是小玄的儿子,而不是来杀我的人?”
陈无疾心中一痛,知道姥姥这些年在宫中过得一定十分提心吊胆,恐怕若不是顾忌儿子李却之的面子与想法,胡太后早就痛下杀手了。
“我真是陈无疾,是您的亲外孙。母亲的生日为腊月初八,您的生日为腊月初九,只差了一天。”陈无疾回应道。
林贵妃眉毛一挑,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她再次闭上双眼,两行热泪缓缓流下,打湿了马车车垫,进而打湿马车地毯。
陈无疾坐在林贵妃对面,终于有机会静静观察一下这位长居宫中从未谋面的姥姥。
按照这个世界的审美,林贵妃长得不算美丽,只是较为清秀了些。然而眉宇之间却有一种女人专属的柔情。这种柔情对男人来说十分诱惑,陈无疾不禁暗想,也许自己那位戎马一生,杀戮无数的姥爷就是沦陷在这种柔情之下,甘心成为其裙下之臣的。
然而,刚刚林贵妃口中说出的那几句话却满是刀剑之意,毫无半分柔情。
陈无疾明白,能让一